繃帶怪人試著進行攻擊,但在獨孤不離的束縛下,它根本做不出任何動作。


    饒是如此,殿下的聲音還在逞強:“覺悟?你們居然這樣對我,倒是你們做好覺悟沒?”


    越秋城秒答:“嗯?完全沒有,那東西的不存在的。”


    她說完,不給殿下任何回答的機會,手刀就穿透了繃帶怪人的胸膛。


    “你還沒長記性嗎?你這樣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這具身體還會繼續複活,然後更加強大,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說著說著,狂笑起來,仿佛自己勝券在握。


    “我有說過,要殺了你嗎?”越秋城忽然說道。


    殿下的笑聲突然停住了,就像有人掐住它的喉嚨。繃帶怪人的雙眼透露出迷茫的紅光,它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像前麵幾次那樣死掉。


    不僅是殿下,其他幾人也產生同樣的疑問——越秋城到底在做什麽?


    越秋城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左邊鎖骨下方,那裏的肌膚上刻著一個奇怪又複雜的圖案。


    兩道同心圓,內圓內接了尖端朝下的正三角形,三角形邊緣與圓弧之間的每道空隙內各寫了一個奇怪的字符,外圓與內圓構成的圓環間寫了一圈如尼文字。


    越秋城咬破了自己手指,在這個奇怪圖案正中央留下一個血指印,然後轉頭望向大家。


    “其實……很抱歉,各位,我一直向大家隱瞞了一個秘密。”越秋城說道。


    “難道還有比不老不滅之身更加秘密的事?”陽星影問道。


    越秋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避開了陽星影的眼神,朝著獨孤不離說道:“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算同類嗎?”


    獨孤不離反問道:“對,難道你不是妖嗎?”


    越秋城想了想,然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倆都不算真正的人類。你是半人半妖,而我,卻是別的存在……”


    越秋城說話的時候,身上的圖案仿佛被血激活,亮起一團淡藍色的光芒。與此同時,越秋城穿入繃帶怪人身體的手忽然變成一團混沌,繃帶怪人身上忽然浮現出一團黑色的氣息,匯聚到越秋城的手刀前,緩緩融入那隻變成混沌的手。


    “你!你做了什麽!”殿下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恐了起來,它發現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剝奪。


    “其實,”越秋城仿佛下定決心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自身就是一個‘界’。”


    無論敵我,眾人皆驚。陽星影急忙追問越秋城到底是怎麽回事,越秋城輕輕歎了一聲,然後開始向大家講述她一直隱瞞到現在的秘密。


    在眾人認知中,“界”就像現實世界一樣,是一個個與現實世界平行存在的異世界。但是,正所謂任何事物都有特殊的存在,有一個“界”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樣是一個時空,它是一個有著自我意識的存在。


    它沒有固定的形體,遊蕩在一片虛空中,吞噬著所有誤入虛空的東西。它的體內似乎無窮無盡,永遠也裝不滿。虛空裏的漫長歲月,讓它感到寂寞和無聊,突然間它產生了一個想法——為什麽不到別的世界去看看呢?


    它在虛空裏尋找著通往其他世界的入口,偶然間發現了一個通往人類居住的現實世界的裂隙。它參照人類的模樣,幻化成一個年輕少女的外形,然後從那個裂隙進入了現實世界。它來到地球的時間,正是一四五零年。


    少女第一次出現的地方,是當時大明王朝的都城京師。一個不起眼的少女出現在城中,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她第一次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事物,內心的激動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激動之餘,她才想起要給自己起一個名字,這樣才好和別人交流。


    正當她想著名字時,忽然瞥見路邊有人正在賣藝。那人賣的是自己的書法,此刻他正在紙上寫著一首唐詩。她看著看著,忽然看到“東越秋城夜,西人白發年”,沒來由地喜歡上了這句詩。於是,她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越秋城。


    越秋城自身就是一個“界”,是一個永恒的存在,所以她自然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就算她的身體變成了灰燼,依然可以重生。她盡管如此特別,但在茫茫人海裏,誰會關注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女?世間這麽多生老病死,又有誰會關注多死少死了一個人?


    直到現代,特殊災難對策局成立後,終於有人發現了特殊的越秋城。


    發現她的時候,特殊災難對策局的人也犯愁了。說越秋城是影蝕者嘛,人家又不是,自然不能驅影;說她是迷途者嘛,可從沒見過整個“界”化作人形穿越到現實世界來的。最後鑒於她沒有表現出對人類文明的威脅,局中決定與其當麵接觸進行談判。


    談判的進展很順利,越秋城並不想做些統治世界之類的事,她隻想看看自己曾經看不到的東西。於是,在越秋城的同意下,特殊災難對策局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封印,避免她無意間發動自身力量吞噬萬物,同時派出一位外勤部的探員做越秋城的監護人。


    後來,那位監護人因為工作原因,需要調度到陽星影所在的城市。身為被監護的對象,越秋城必須跟著他一起走。於是那一年,越秋城離開了伊依三人,見到了陽星影。


    後麵的事,大家都清楚了。越秋城和伊依三人在燈塔學園重逢,然後陽星影又入學,接著現在他們五個人終於聚在了一起。


    “真是抱歉,我一直想說的,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越秋城說,“我很怕,真的很怕,怕你們一旦知道我連傳統意義上的‘生物’都不是,會把我當做怪物疏遠我……”


    越秋城的聲音越說越小,她的那隻混沌化的手卻變得越來越透明。越秋城剛才解開封印後,可以依照自己的意誌將部分或全部身體變回本來的模樣。她原本就是一個世界,世界是不存在固定形體的,所以她的手才會逐漸失去輪廓。


    殿下也聽到了越秋城的故事,但它卻沒心思評頭論足,它感到自己的存在幾乎被吞噬了一半。它在慶幸,幸好這不是自己的本體,否則自己大業未成,就要在這裏先行歸天。


    這時,眾人隻聽到陽星影說道:“秋城,你這麽快,就忘了我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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