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如果沒有強製執行的能力,那就不叫規則。


    張大良自從登島到現在,人一個接一個地死,遊戲一個一個地換,為的就是讓所有人感覺這個規則是有強製力在執行的。不然那麽多人跑出去找牌幹嘛,顯然都是被恐懼逼的,麵對死亡的恐懼當然和平時不一樣,別看你玩狼人殺的時候智計百出,真的會死你就不這樣玩了。


    就像走鋼絲,高空你根本不敢上去,如果隻拉半米高,你說不定還能玩花活兒。


    一個人就這麽跑到張大良和工作人員跟前,死了,這時候根本不需要去驗屍,一根那麽粗的樹杈深深戳進了那個人腦子裏。工作人員慢慢轉頭去看張大良,眼神裏的意思就是說“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然後工作人員好像怕張大良碰瓷似的,一下掙脫了張大良,也不肯走,隔著一段距離站在那裏觀察,很明顯他是等著張大良什麽時候死。


    張大良也有點慫了,警惕地觀察周圍,生怕有個什麽東西砸過來造成意外傷亡。


    兩分鍾過去,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還站在那裏相互瞪眼。


    這時候廣播再次響起:“沒牌的人已經處理完畢,大鬼開始殺人了!”


    對麵的工作人員從緊繃的狀態一下鬆開:“原來你有牌啊,害得我等了那麽久。”


    “什麽,我哪有牌?”張大良徹底懵逼了。


    他身上有沒有牌自己能不知道嗎,難道說“裁判”的眼神不好?


    “你少裝了,沒牌的都死在這裏,不差你一個。”工作人員好像對張大良騙他很生氣,“死了那麽多,為什麽光放掉你?”


    確實說不過去,都殺那麽多人了,憑什麽放過張大良這個病弱?一旦有一個沒牌的人活著,說好的規則就有了破綻,規則的公信力降低,別人就不會再遵守你的規則。


    “也許這一切本來就是假的呢?”張大良試圖讓對方調轉思維,“你們覺得這是鬧鬼還是謀殺?也許這些人都是在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裏被人殺死,而不是鬼,這麽多人他們對付起來當然是有難度的,所以漏掉幾個完全正常。”


    工作人員看了看地上說:“這麽多人,那是誰要謀殺他們呢?這裏麵有我們的工作人員,還有嘉賓的歌迷影迷,他們來自全國各地,你覺得誰會同時跟這麽多人有仇?”


    這位打雜的仁兄頭腦很清晰啊,這也是張大良繞不過的邏輯。


    “動機?”張大良想了想,“也許這些人是牽連進來的,不殺就沒辦法圓過去。”


    工作人員搖頭:“我還是覺得太扯了,凶手就不能等一個合適的機會殺人嗎,一定要在人這麽多的時候叫到一起,然後想出一些蛋疼的遊戲把他們傻了,不等於脫褲子放屁嗎?”


    “那你覺得鬼就不扯了?”


    “起碼邏輯上過得去啊,你想想,一個幽靈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島上久了,他就會很寂寞,那種滋味絕對比死還難受,所以他見有那麽多人來,拉著我們一起玩遊戲多正常。”


    張大良無力反駁了:“你說得好有道理。”


    “就是嘛,殺人就殺人,幹嘛要搞得跟玩一樣?”工作人員理所當然地說,“你以為殺個人那麽簡單,吹口氣人就死了?況且這還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殺,這種事本來就是超自然的。”


    張大良也不跟他扯了,問起另外的事情:“你們後勤部那幾個人呢?”


    “他們死了。”工作人員淡淡地說。


    這個年代看見死人,我們的反應都會很大,然而一晚上扛了那麽多,這位工作人員都能感覺麻木了,那語氣就好像養雞場病死了幾隻雞一樣。張大良知道凶手洗腦已成,不說誰信不信鬼,起碼這些人都被恐懼影響了,反應已經和平時不一樣。


    “他們死了?屍體在哪裏?”


    “那邊都堆在一個房間裏呢,死了那麽多人,也顧不得保護現場了,場麵太淒慘。”


    張大良馬上說:“帶我過去,我要驗屍。”


    “驗什麽屍,你是法醫?”工作人員不信任地看了張大良一眼,“你要驗的話這滿地都是。”


    張大良搖了搖頭:“這裏的死者身上都有傷,我又不是法醫,分不出是不是致命傷。”


    “原來你不是法醫啊。”工作人員嘲諷似的抬高了聲音,“那你就別煩我,想去的話自己去驗吧,老子還不想死,還有好多事做呢。”


    他說完掉頭就走,張大良也是沒辦法,那就自己去吧。


    張大良一回頭就愣了,蔡小菲呢?他不得不大聲地喊住工作人員:“兄弟,你有沒有看見剛才和我一起過來的那位姑娘?”


    “什麽姑娘,我就看見你一人跑過來。”工作人員疑惑地又回頭看了張大良一眼。


    就我一個人嗎?張大良想了想,也許是這裏太多死人,蔡小菲怕了吧。


    又回到剛才那個放屍體的房間,張大良果然看到沒有人守在外麵了,難道是剛才那幾個後勤的為了看門而耽誤了找牌,所以被弄死了?


    門開著,張大良也不用撬鎖了,直接就走進去。


    他不怕,死人什麽的早就免疫了,“活人比死人可怕”,很多人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都是吹牛的,可張大良不是。張大良在死亡線上打滾了那麽久,親身與屍體接觸過那麽多回,現在隻有他才切身體會到這句話。


    可是才一進門,張大良就驚呆了,眼前的景象比堆滿了死人更可怕。


    屍體都沒了。


    張大良走出門又回頭望了一眼,沒走錯啊,剛才就是這裏,難道屍體轉移了?


    有什麽理由要轉移那些屍體?根本就不會有人去挪動的,當屍體好玩,變態嗎。


    如果有人想藏屍體,那就很難找到了,起碼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張大良覺得不應該再耽誤時間找下去。此時他很擔心許研和楊凱,對於張大良來說,今晚的事情過去,他們倆沒事就是最好的結果,看過一堆的死人,他心裏知道不能要求更高了。


    再次走出營地,他要去找許研他們,沒準今晚很多人都有在外麵躲一宿的打算呢。


    大鬼開始抓人了,如果不能成炸的話,多少人遇到都是死。


    才出營地沒多久,張大良就看見手電光芒到處亂晃,迎麵走來一隊七八個人,蔡小菲居然在這個隊伍裏,這個隊伍裏還有那個過氣明星袁慧,張大良才鬆了口氣,就怕她出事呢。


    “你剛才跑哪裏去了,你應該說一聲的。”張大良無奈地對蔡小菲說。


    那支隊伍停下,都警惕地看著張大良,光頭大漢的形象太有壓迫力了。


    然而蔡小菲卻奇怪地看著張大良:“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張大良被說懵了,怎麽,才轉個身就不認人了?


    也罷,她沒事就好,認不認的都無所謂,反正以前也不是很熟,混這行美女見得少嗎?


    “你們……”張大良想上前問問他們有沒有炸,這隊伍人數也不少了。


    然而他卻被另一個年輕小夥叫住:“停下,你別過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拿到大鬼了。”


    “大鬼?”張大良無奈了,“我連牌都沒有好不好。”


    那青年冷哼一聲:“你沒牌?能活到現在的還說自己沒有牌,明顯就是騙子,大家注意,他離得太近我們就得跑了。”


    張大良不屑:“你們這一堆的人,我真的追過去你們都跑得掉?”


    那青年還挺聰明:“不用都跑掉,你一旦暴露了大鬼的身份,隻要我們跑掉了一個,就會把這件事傳出去,今晚你很難再得手了。”


    這意味著他們這裏的人會有當炮灰的,馬上就有人不安了起來,甚至開始往後走。


    他們這一跑,說不準就把張大良誤會成大鬼了,消息一傳出去張大良會很被動。


    所以張大良也往後退:“你們也別跑了,我不會過去的,她能證明我沒有牌啊。”


    張大良指的是蔡小菲,然而這次蔡小菲沒有給他麵子:“我根本沒見過你,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知道。”


    那青年也更加警惕起來:“你又想騙人,她一晚上都和我們在一起。”


    什麽鬼?張大良一下覺得詭異起來,蔡小菲沒道理這樣啊,好像麵對一個猥瑣大叔一樣。


    這時袁慧似乎看出什麽了:“你說的應該是小菲吧?”


    張大良指著蔡小菲說:“你的意思這不是?”


    “她當然不是,小菲是她妹妹,她叫蔡小芳。”袁慧解釋道。


    張大良這才鬆口氣,怪不得態度一下子就變得那麽別扭呢,再次仔細打量,張大良驚奇地說:“可我怎麽看著一模一樣,難道你們是雙胞胎?”


    “她們就是雙胞胎啊,出道的時候她們靠這個很出名呢。”


    張大良一拍腦袋,原來是這樣,居然有這麽神奇的事情,雙胞胎……


    忽然之間,他好像受到了什麽啟發,腦子裏被點亮了一下,可那光芒很快就滅了,一瞬間沒有能抓住,這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對麵的領隊年輕人也許覺得張大良的反應不對,馬上暗示自己的隊員後撤離開。


    張大良依然在忘我地思考著,到底什麽對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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