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病痛發作一次,張大良第二天卻感覺更好一些了。


    要知道他這已經是三天沒有配合醫院治療了,隻調養身體不治病,對於這種病醫生也是讓病人自己選擇,沒有辦法的事。也就是張大良有點錢能住這裏,家境困難的話,醫生早就建議回家該吃吃該喝喝了,看起來有些殘忍,但其實沒錯,醫院已經不可能出現什麽奇跡。


    發現得早的話還有點辦法,晚期無論你去哪裏都是聽天由命。


    白天張大良依然在醫院吊針,吃藥也是為了調養身體,為了晚上的續命。


    現在看來身體還是太虛了,躺床近一年,身體就和廢了一樣,要知道隻在幾年前,張大良的身體素質是可以趕上運動員的。要說身體垮的話,首先是他畢業後的努力工作,之所以成功當然不是因為他生得異於常人,是因為他肯拚,不顧一切地去拚。


    他之所以肯拚,是因為頭腦發熱了,男人頭腦發熱多半是為了女人。


    所以張大良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為了他的妻子,呂小曼,呂小曼原名是叫呂曼,之所以加了個小字進去也是為了從藝,聽起來更有感覺,而且和張大良相互映襯……


    上午,呂小曼來了,她結束了通告來看張大良。


    一進門就淚眼婆娑,坐到床前哽咽得泣不成聲地說:“你知道嗎,我節目差點就做不下去了,總是想著你,如果你……那今後我可怎麽辦啊。”


    這種話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說,真是偉大的演員,張大良覺得自己被瞞得不冤。


    但張大良認為自己的演技也不錯,不動聲色看著呂小曼,那天的視頻仿佛又浮現在他眼前,雖然過了快三天,但他依然有爆發的欲望難以控製。曾經他是多麽愛她,否則也不會那麽拚命了,把那個曾經四處碰壁的小明星捧成了一線巨星,住進醫院的時候他都覺得很值。


    現在呢?


    張大良平複了一下心情,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說:“你作為專業演員,切換自己的心情還是做得不錯的,所以我不擔心你,相信你可以順利地活下去,獲得更大的成功。”


    後麵幾個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呂小曼也不奇怪,張大良現在的狀態說話是費勁的。


    “醫生怎麽說?”呂小曼問道。


    張大良在分心思考著什麽時候攤牌的事,隨意地搖頭:“這種事,醫生也說不準的,到了我這個程度,也不是沒有過奇跡發生,但是那種事情還是不要想了,生死有命。”


    呂小曼就又開始哭,病房裏淒慘了一陣,張大良又問:“你一人來的?沒被人認出來吧,小高呢?”


    小高就是呂小曼的經紀人,視頻裏那個奸夫,事實上年齡比張大良大一些的。


    “他在外麵等著呢,剛才進來的時候有幾個人要認出我了,他怕真出現什麽瘋狂粉絲。”


    呂小曼一抽一抽地說著,張大良就抬起手來,手落到呂小曼頭上,摸著她的頭發,然後滑下來,似乎不經意地搭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張大良淡淡地說:“是啊,你現在不一樣了,已經是眾人矚目的人物,狂熱粉絲心中的信仰,我真是為你驕傲。”


    “這一切都是你的努力,沒有你我沒有今天。”


    說得很感人,如果不是張大良知道那些事情的話……但要說隻是張大良的努力拚命肯定也不對,不是你在路邊隨便拉一個人就可以培養出來的,大眾不會都瞎,呂小曼自然有她自傲的資質,否則也吸引不了張大良。


    “公司怎麽樣?”張大良又問。


    呂小曼目光微微閃爍:“一切都正常,你就放心吧,雖然不可能像你執掌的時候那麽銳利,但小高的經驗不差,維持住還是可以的,我們想馬上進行一次招聘,找點能人……”


    這是要大換血吧,張大良知道,把忠於自己的人都換出去。


    她能這樣說出來,恐怕已經做過了,阻止是來不及的。


    所以張大良自己拉開了話題:“你那部大戲怎麽樣?”


    呂小曼眼睛亮了起來:“談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們打算再見一次導演,隻要我能參與這部戲,憑著導演的聲望以及觀眾的期望值,起碼人氣就能再上一個台階,可是你這裏……”


    原來在這裏等著呢,張大良心中笑笑,自己不說她也會轉到這裏來的吧?


    不錯了,忍受自己那麽長的時間,到了現在還堅持著演下去,已經很不容易。


    此刻,他這個大明星妻子如坐針氈吧。


    “你去吧,醫生說我需要靜養。”張大良爽快地說,“你老坐在這裏也沒什麽用的。”


    呂小曼的演技開始升華:“不,我要陪著你,起碼我還能多看看你……”


    張大良慢慢搖頭:“不能這樣,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今後隻能靠你去實現它!”


    又是一陣哭哭啼啼之後,張大良帶著虛弱的微笑,看著妻子走出了病房的門。


    呂小曼一出去,張大良就收斂了笑容,知道真相之後,果然是很難演的,就這一點他佩服自己的妻子。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她會不會有那麽一點點的感覺呢?好的感覺還是壞的?


    張大良摸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出去:“楊律師嗎,我是張良,想請你過來一下。”


    這是他比較信任的律師,一直和公司合作,關係匪淺。


    這次見到妻子之後他就忍不住了,必須馬上立遺囑,不僅在遺囑上寫明自己的財產全部捐出去,還說明要和妻子離婚。錢就都捐給學校,張大良不會捐給窮人,也沒有捐給什麽殘疾人機構和敬老院,他更願意相信未來,捐助學校的事情他這幾年一直在做。


    所以他是個理性的人,人窮你給錢也不會有什麽變化,老人更不會。


    張大良本身就是個孤兒,但他也不會捐助什麽孤兒院,能改變一切的是教育,他的錢不能打水漂。做的這些他沒當成是慈善,因為他也不信良心,這就是他想做的事,慈善是呂小曼做的,做給吃瓜群眾看的。


    遺囑很快立下,一是捐助,二是離婚。


    暫時遺囑會被保密,如果他不公開,死亡時就生效,但這是下下策。


    有了遺囑兜底,活著的這段時間他就可以放心地做點事,能挽回多少是多少。


    請了醫生做見證人,醫生也連著病情一起替張大良保密。


    做完了這些,張大良就清淨地一個人待著,這一步邁出,意味著他這一輩子不可能有完整的句號了,別人會看見他的醜聞,他也不想粉飾,成功還是失敗,這有什麽所謂呢。


    不吭聲地死去,讓人羨慕他這一輩子?


    張大良的性格就注定他不會這麽做,他隻需要對得起自己,絕不戴著綠帽去死。


    想了想,他又給那個白無常發信息:“你是否還有我妻子其他的出軌證據?”


    那邊的回答是:“有,但現在不能給你。”


    張大良也沒糾纏著要,繼續問:“一直都有嗎,她是否會收斂一些?”


    “對於她,你就死心吧,現在的她更加肆無忌憚,比你想象的開心。”


    張大良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滋味,隻得轉移話題:“那麽我們也快一點吧,今晚還有誰想賣命?”


    “沒有。”這次居然回答得簡單冷漠。


    “那你可得快點給我找,現在我的命剩下不到兩天。”張大良提醒對方事情的緊迫性。


    “這個我用不著你提醒,但現實就是這樣,沒幾個人願意讓出自己的陽壽,能喘氣誰願意死呢,好死不如賴活著,除非是遇到什麽事自己又辦不了的,而且你以為我會經常失誤嗎?”


    也是,人的一切行為不都是為了自己活著嗎,壽命怎麽可能讓出去。


    既然今晚沒事,張大良也不閑著,開始打電話聯係自己的屬下,果不其然,他的幾個得力助手都被公司炒了。這幾個人之前還經常來醫院看望,現在甚至都不來了,從他們的閃爍其詞以及掛電話的速度,張大良看出來公司以及徹底被掌控。


    怎麽辦呢,現在公開遺囑提出離婚,他沒有那麽大塊的時間來處理。


    試了一天沒有效果之後,他第二天又聯係白無常:“我願意為你多辦事,隻要能暫時活命,他們的剩餘陽壽我也可以不要,就換你手上的出軌證據,如何?”


    那邊的回答讓張大良心裏一沉:“先別想這個,今晚也沒有事情辦。”


    張大良開始慌了:“過了今晚我就再也沒有機會,我剩下時間是多少你應該也清楚吧?”


    “事情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你也許等不到明天天亮,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說什麽!”


    “今晚我有事,會有另一個執行我的任務,由於你情況的特殊性,所以她如果看到你肯定是要拘魂的,畢竟你是個早就該死的人。”


    張大良急了:“怎麽搞的,這種時候你來跟我說這個,還不如不告訴我那些呢!”


    那邊的回複卻很快:“你是我的人,我當然會想辦法保你,你等消息吧。”


    還能有什麽辦法,你都不在了,還怎麽保我?


    張大良想不明白,既然陰差都會出現這種違規操作,那一定也存在著什麽潛規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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