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刑元紹的到來,蔡換兒早有準備。


    小苗和小喜卻是喜疑交加。


    聽到要接他們同去侯府時,小苗第一個表態:“好啊好啊。我還沒去過侯府呢?是不是跟戲文上演的那麽富麗?”


    小喜皺眉:“又去侯府?我雖然在府裏有幾個關係還可以的,不過,再麵對侯爺和夫人,我不願意。”


    刑元紹笑說:“小喜,你得去。侯府數你最熟。你不去,我們遭了暗算都不知道找誰去?”


    “不會吧?”小苗吃驚:“侯府還這麽危險?”


    “很有可能。”刑元紹正色道。


    小喜沉思好久:“雖然這麽說,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這樣吧,我就在侯府不遠的巷子住下,你們有什麽事,出來跟我說就是了。”


    看她這麽不情願,刑元紹也不好逼她。


    蔡換兒拍拍小喜的肩,沉聲:“小喜,我理解你的心情。”


    “換兒,謝謝理解。”


    蔡換兒對刑元紹說:“你看啊,原來小喜在侯府也算是錦衣玉食,沒想到派她做事,不但一事無成,還吃裏扒外,連帶著江前輩和章媽媽都偷偷潛逃出府,你們說,侯爺和夫人能原諒嗎?就算明麵上不說什麽,背底裏肯定極為不滿。加上府裏下人嚼舌,人言可畏。小喜進去,日子不會好過。”


    “沒錯沒錯。”小喜握著蔡換兒的手喜:“還是換兒了解我。不過,你用詞是不是再好聽點。什麽叫吃裏扒外啊?”


    “騷瑞。我改一下。你棄暗投明。”


    “去。”小喜翻白眼。


    小喜都有這麽多顧慮,那武大叔呢?


    武大叔袖著手扭頭:“不用問我,我是不會再回去。何況我父兄死的不明不白,我怕我再去跟侯爺拚命討說法。”


    “那……”刑元紹與蔡換兒交換外眼神。


    “那武大叔,你要不要跟小喜一塊住到侯府附近呢?”


    武大叔咧嘴笑了:“要的。侯府附近,有處絕佳的好去處。正適合我。”


    小喜斜眼:“就是你當年的屋子對不對?”


    “對對。不過,現在住著人,你們能不能幫我贖回來啊?”武大叔嘿笑。


    刑元紹慷慨:“沒問題。”


    “不過……”蔡換兒憂:“武大叔,你確定是那一處院子嗎?”


    “確定。”


    蔡換兒問刑元紹:“武大叔逃走這事,侯爺還在計較嗎?”


    刑元紹淡淡:“我提過,他倒是大方說看在武家忠義上,不計較了。不過,我估計懸。”


    “所以,其實,武大叔,還不適合太高調吧?”蔡換兒托著腮沉吟。


    武大叔自己接話:“你擔心侯府滅口?”


    “你想啊,父子雖然相認了。可當年誰是凶手還在爭議。流言又指向侯府和將軍府。你是關鍵證人,可能會有人想你永遠消失不再多話呢?”


    大夥齊點頭。


    這個假設很有可能!


    現在已經知道當年小世子沒死,並且還在各方撮合下父子相認了。


    那當年的事故,是不是要重新提起偵查呢?小世子沒死,可隨從護衛都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死人了,就一定有凶手。


    多年的懸案隨著小世子重新站到眾人麵前,也該重啟吧?不然,如何對得起當年橫死的人呢?


    竟然當年的血案要重查,武大叔就繞不開。


    因為他是受害者家屬,父兄都遇難了。並且還見過僥幸逃走的兄長,聽過他臨終遺言。


    武大叔琢磨了下:“要是這樣的話,那院子暫時不贖了吧,我另找地方。”


    “不,院子該贖還得贖。”刑元紹笑笑:“是大叔你的,總歸該還給你。”


    小喜點頭:“對,先贖回,等真相大白,凶手落網,再還給你。”


    “那我去仙姑庵暫住著。”武大叔遲疑了下。


    蔡換兒擔憂:“那可是庵堂,你一個大男人住著,不是長久之計吧?”


    刑元紹卻若無其事:“我有個去處,特別適合武大叔。”


    “哪?”


    當然是臥佛寺。


    跟屈老爺子住一塊,輕鬆又安全。就算有人知道武大叔躲在此處,也不敢太放肆。


    因為小喜不去侯府,小苗也就歇了心思。


    臨別時,刑元紹特意感謝了邵素素和穎姑的多方照顧。


    邵素素安然接受了感謝,但卻笑歎:“恭喜原公子得償所願。不過,這件燙手山芋竟然轉到我手裏了。”


    “哦?這件血案,重啟了嗎?”刑元紹意外。


    “是的。竟然小世子沒死,民間又議論紛紛,總不能一直這麽擱著吧?所以,刑部決定重新調查。”


    刑元紹不語,等她繼續說。


    “我呢,太多管閑事了。”邵素素歎氣:“所以,被宮裏指定參與。”


    刑元紹忽然拱手一揖:“有邵大人參與,在下先替當年冤死的人多謝大人。”


    “別別,我可擔不起。”邵素素又笑:“你如今可是靖安侯嫡長子。皇親國戚,公主的表哥。”她還特意把最後一句念重了點。


    刑元紹平靜:“多謝公主,也多謝邵大人。”


    邵素素挑眉,道:“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什麽?”


    “靖安侯府雖然富麗堂皇的,可對你來說,無異龍潭虎穴。你真要住進去?”邵素素並非是戲謔,而是真的關切。


    刑元紹微垂眼想了想:“早想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邵素素憂心:“那可是你生父啊。”


    “我義父是山匪。”刑元紹答非所問:“我是山匪,一般不講情麵。”


    “……”邵素素頓時明白了。


    鐵麵無情,他可能要大義滅親!


    那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啊。就這麽一個親弟弟,隻要不造反,是拉不下馬的。他一個為人兒子的,想替天行道,那就是大逆不道啊。


    不過,邵素素並沒有多話。她知道刑元紹是什麽性格脾氣。他認定的事,無法三言兩語勸打退堂鼓。何況,她有什麽資格相勸呢?


    人家父子家事,與她何幹?


    她要做的就是協同刑部捕頭查清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凶手到底是誰?為什麽二十多年,毫無線索?隻有查清真相,才是她的本職。


    蔡換兒等在馬車旁,手裏攏個手爐,沉默看著大門。


    天空忽然有細細的絮雪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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