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堂姓梅?”刑元紹略一思索試問。


    小喜愣了:“你怎麽知道?”


    刑元紹微微笑了:“我知道了。”


    “刑寨主,你還知道什麽?”


    “嘯山寨也算是身處江湖中。早年,我義父跟江湖人士打過不少交道。加上寨裏養的眼線暗樁,各門各派算是了如指掌。”


    小喜眨眨眼:“……所以,你知道我爹娘的來曆?”


    “是的。我知道。自我懂事起,義父做事從不瞞我。”刑元紹身在虎關崗嘯寨,仗著義父早年搜集地資料,對江湖中比較有名的人士都有耳聞。


    小喜愣了片刻:“你,你想暗中通過我父親救出小蘭雙親?”


    “有這個打算。所以,還需要你的配合。”


    小喜半天沒作聲。


    “從這裏去往京城,扣掉路上時間,不到兩個月,你有信心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小喜懷疑。


    刑元紹淡定:“隻要有一絲希望,總要試試。”


    也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刑元紹的有個不認輸的個性。


    “好,你說,我照辦。”小喜沉吟許久,也打算放手一試。


    京城侯府的日子是安穩又太平,可是那種寄人籬下為奴才的日子,小喜並不喜歡。吃飽穿暖是人之基本需求。可是,人還是得有更高層次的需求吧?


    她的內心其實是更渴望自由自在自己當家作主的感覺。真的論起來,小喜更喜歡在嘯山寨村的生活。窮是窮點,可左鄰右舍都活的挺真實的。就是吵架都生活氣十足,這才是真正的民間啊!那像侯府那群女人們呀,都戴著麵具,活的又累又假。連在夢裏說句實話都不敢。真憋屈!


    “如果讓你重回京城,你願意嗎?”刑元紹問。


    小喜大怔:“回京城?我任務沒完成,可不敢回去交差?”


    “悄悄回,不露麵。”


    小喜愣愣瞅定他。可是刑元紹的大胡子遮了半邊臉,表情很難琢磨。


    “你,打算上京城?”


    “是。”


    “不怕我將功贖罪告密嗎?”小喜首先想到這個可能。她雖無功,可告密可贖罪,還是能再入侯府吧?


    刑元紹也盯著她的眼睛:“你會嗎?”


    小喜咬咬唇,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最後長出口氣:“不會。這對我而言,是個脫身的好機會。我唯一的要求是,能說服我爹,一起出侯府。刑寨主,你能做到嗎?”


    “可以。”


    小喜嘴角上翹:“成交。”


    遠遠回頭的蔡換兒隻看到刑元紹麵色沉靜跟小喜湊的很近在說話,小喜也是和顏悅色的,看起來相談甚歡。


    ‘呼’歎氣,蔡換兒心裏不舒服。


    刑元紹好像對所有女性,不管老少美醜,都很和氣,很客氣,很有風度。惟獨對她,有時會板起臉訓斥。


    溪水清澈,倒映出蔡換兒平凡的相貌。


    蔡換兒小聲自語:“雖然我外表不美,可心靈美啊!膚淺的男人隻會看表麵,哼!”


    “喂,過河了。”


    簡易木排很快就做好了,人多力量大嘛。


    蔡換兒抖落出一口袋溪石跑上木排,晃晃悠悠的,她還蹲下了。小喜也有點怕。由人背著,慢慢撐過河。


    一次運不了多少人,就多次。


    “哎,換兒,你臉色不太好,嚇著了?”小喜關心問。


    摸摸臉,蔡換兒漫不經心:“是有點。”


    “我還以為你吃醋呢?”小喜掩著嘴笑。


    蔡換兒翻她一個白眼:“這荒山野外,我上哪找醋吃?”


    “剛剛,大當家跟我說了好些體己話,你不想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嗎?”小喜故意斜起眼角看人。


    “不想。”蔡換兒脆生生回應。


    小喜嘻嘻笑:“本來想說給你聽的。不想就算了。”


    “這……”蔡換兒一聽,又心裏癢癢的。


    刑元紹是最後一批次過河的人。


    他吩咐人把木排直接放河裏,由水流衝出下流。指指前方:“轉過一道嶺就到了嘯山寨背麵。”


    “哦?”蔡換兒盤算了下蹦到他身邊,小聲問:“大當家的,是不是嘯山寨其實有暗道可以通山外?就像當初小癩毛一樣不走獨夫關,而是改遁隱藏在寨村的小路?”


    刑元紹看她一眼否認:“不是。”


    “什麽?”


    刑元紹淡定無比:“這條路,你,跟小喜,必要時需蒙眼。”


    “啊啊啊!!”蔡換兒震驚過後就是忿忿抗議:“大當家的,你這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嘍。”


    “鑒於你們二人入寨的時間,的確算不上自己人。”刑元紹說出來的話太傷人心了。


    蔡換兒捂著心口,窘惱:“怎麽能以入夥時間來判斷自己人呢?小癩毛待兩年,她是自己人嗎?”


    刑元紹語氣輕飄飄:“所以,三年以上,才算度過信任期。”


    “你,你……”蔡換兒握緊拳頭:“迂腐可笑……你,你這是領導無方……”


    小嘉直勸:“算了算了,換兒。蒙就蒙吧,也沒什麽損失。”


    “誰說沒損失?人格尊嚴不算啊?”


    小喜皺眉:“這,挨得著嗎?”


    蔡換兒大聲:“當然挨得著呀。他都不把我們當自己人看,這不是侮辱我們的人格嗎?”


    “可是……”小喜弱弱:“我的確是來搗亂的對手。”


    “呃?”蔡換兒嘴角扯了扯,目光一滯。接著就更憤憤了,向著刑元紹:“所以,我又做錯什麽啦?幹嘛要把我跟這種搗亂分子相提並論?”


    刑元紹才不理會她的嚴正抗議,徑直帶路走在前麵。


    看看天色,又搗搗耳朵,刑元紹停在一叢茂密的野草前,說:“把她眼睛蒙上。”


    “幹什麽?”蔡換兒直撲騰。


    刑元紹從她袖中摸出一塊汗巾,搖頭歎氣堵上她的嘴。


    世界除了鳥鳴,終於清靜了。


    看不到,也不能說話,可蔡換兒還有嗅覺。


    她被刑元紹牽引著,還得貓著腰,行進在坑窪不平的路上,吸吸鼻子,全是沉悶的泥土味。空氣並不新鮮,沒有花香沒有鳥鳴,隻有他們的腳步。


    機靈如蔡換兒不用睜眼就知道這是暗道,還是地道。


    難怪要保密。很可能整個山寨知道的人不超過十人吧?


    空氣一變,刑元紹還是沒有給她取下眼罩,而是牽著又轉了不少路子,最後說了句:“到了!”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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