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的堂屋,皮大姐很豪邁的曲起一條腿撕啃著一條鴨腿,滿嘴滿手都是油,吃相很不雅。看到刑元紹和蔡換兒一塊回來,胡亂抹一把嘴:“你們回來了?去哪了呀?”


    蔡換兒一掃屋內,詫異問:“小蘭和小喜兩姐妹呢?”


    “哦,小蘭身體不舒服,由小喜扶著先回去了。讓我向大當家的轉達歉意。說是改天再回請。”


    刑元紹對這結果沒什麽意外表情,問了一聲:“小蘭沒事吧?”


    “沒啥事,好好歇著就成了。”皮大姐熱情招呼:“來來,咱們仨繼續,不然這麽多菜浪費可惜了。”


    蔡換兒自然很樂意。


    刑元紹卻淡淡擺手:“我還有事,皮大姐,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


    “哎,大當家的,有事也要吃飯呀。”


    “我吃飽了。”刑元紹很給麵子回她一句。


    皮大姐嘀咕:“我還沒盛飯呢光喝酒就飽了?”


    刑元紹背影一僵,聽而不聞徑直去了。


    “換兒,瞧瞧,這算怎麽回事?”皮大姐回身就看到蔡換兒餓死鬼附身似的撲到桌上。


    “管他呢!他們不吃,咱們吃。這麽多好菜,嘖嘖,頂我好幾年的。”蔡換兒吃相也同樣不雅。


    皮大姐將那兩個放了巴豆的菜挪到一邊,好笑:“這會怎麽跟牢裏放出來沒得吃似的?剛才你可裝的斯文樣子。”


    蔡換兒嘴裏含了大口肉,含混不清:“能不裝嗎?我能在小蘭麵前掉檔次嗎?”


    “難怪嘍。”皮大姐也大咧咧坐下說:“她們沒口福,咱們吃。呃,酒壺怎麽沒酒了?”她去搖動蔡換兒帶回來的壺。


    “喝光了。”


    “胡說,我明明記得添滿的。”皮大姐使勁晃了晃,責備:“換兒,怎麽回事?你不是不能喝酒嗎?”


    “大當家的喝光了。”


    “蒙誰呢?”皮大姐不好糊弄。


    為了避免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蔡換兒果斷換話題:“哎,皮大姐,你沒發現大當家的沒中招嗎?”


    “對哦。我就納悶了。明明瞧著大當家的吃了那兩道菜,怎麽就沒事人呢?”皮大姐早就疑惑了。


    蔡換兒莫測高深挑眼笑:“大當家可能有百毒不侵的體質。”


    “咦?這說法新穎。”皮大姐試想了一回,不確定:“大當家的,從小身體就好,不對,上次不是中了蛇毒嗎?”


    “對哦。我記錯了。”蔡換兒順勢就把這個話題中止了。


    且說小蘭腰酸腿軟被小喜扶回家,衣不解帶就躺在床上歇息。皮大姐已經給她灌了難聞又難喝的某種汁,症狀是緩解了,可渾身還是無力。


    “給,喝杯溫水。”小喜去幫她燒了水,遞上。


    小蘭蔫蔫接過,先喝了一口,抬抬眼皮:“幫我請牛叔過來看看。”


    “請他幹什麽?”


    “我生病了。”


    小喜噗哧就笑了:“你是真傻呀?這哪裏是生病,你是著了他們的道。”


    “什麽道?”小蘭猛的抬眼。


    小喜抓起團扇搖了搖:“如果我沒猜錯,她們在特定的菜裏下了瀉藥。”


    “啊?”小蘭蹭的直起身,不可置信:“為什麽?”


    小喜把團扇輕描淡寫的搖:“還能為什麽呀?給你這個情敵下馬威唄。”


    “……至於嗎?”小蘭拉長臉。


    小喜撇嘴:“女人的嫉恨心發作起來,難以預測。”


    小蘭又重新倒回床上,苦笑:“小心眼。”


    “膽蠻大的,這丫頭。”小喜扇掩齒,輕笑。


    在刑元紹麵前耍花招,還真是膽子夠大,也夠肆無忌憚。


    “哎,對了,你怎麽沒事?”小蘭想起關鍵點來了。


    小喜輕輕轉著扇,翻翻眼皮:“這點小伎倆,能瞞過我的眼睛,也瞞不過我的鼻子呀。”


    好像很有道理。不過小蘭又想到什麽,輕聲嘀咕:“刑大哥也沒事呀。”


    滿桌就她中招了!還提前退席,顏麵淨失!


    “他呀!老狐狸一隻。”小喜臉色肅然,坐到小蘭身邊:“很可能看出苗頭了。”


    小蘭不作聲,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如果他真的起疑了,得先下手為強。”小喜拿扇拍拍她:“不許走露風聲。好好配合。”


    小蘭躲開她,冷著眼色問:“我想知道我爹娘現在怎麽樣了?”


    “我上哪打聽去?”


    “你一定有辦法跟京城聯係上。”


    “這,暫時沒有。”


    小蘭不信:“我得隨時知道我爹娘在京城過的好不好?如果遲遲沒信,那就是不好。竟然我爹娘不好,我幹嘛配合你?”


    邏輯無懈可擊,小喜語塞。


    片刻,小喜才不情不願:“好吧好吧。我試著跟京城那邊通上氣。你也別急。咱們跟你們又沒仇沒怨的,不會把你父母怎麽樣?”


    “但凡我爹娘有點不好,或者再過幾天沒消息,我就去跟刑大哥和盤托出你的居心?”小蘭反威脅。


    小喜圓眼一眯,露出一道危險的光。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哧哧冒出看不見的火花。


    “等著。”小喜妥協,一扭身出房了。


    小蘭又一下軟了。


    一直以來都是小喜威脅她,沒想到今天還可以反威脅一次,簡直是意外之喜。


    隻是小蘭絲毫不覺得是喜意。


    小喜已經開始對刑元紹動手了!怎麽辦?如果得逞,小喜能否全身而退,她的主人能不能兌現承諾?如果失手,後果,那就顯而易見了。


    別說小喜沒好果子吃,就是她這個土生土長的寨村人,隻怕也沒臉活下去。


    到底要不要坦白從寬呢?


    京城裏父母還安好嗎?受委屈沒有?受到折磨沒有?真是心急如焚啊。


    小蘭良心和責任受到雙重煎熬,而刑元紹卻在前寨側廳坐著看信鴿傳回來的消息。


    派出去打聽小蘭母親娘家的人按腳程算還沒到目的地。


    縱觀小喜的手段和為人處事,完全不是新手初試手。可把信鴿放出去,線人也沒在江湖中打聽到有這麽一號人呀。


    江湖沒有小喜這號人,難道在朝堂?


    寨丁又送來新到的信鴿。


    這次是師爺寫來的信。他跟慶陽府屈太守門下某個清客搭上關係了。請喝了幾次酒後,對方以為他不過是想送禮走後門的來客,跟他推杯換盞十分要好。


    據某清客一次酒後吐真言,屈太守是奉了秘旨前來慶陽府,跟虎關崗嘯山寨盤踞多年的悍匪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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