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在落馬鎮。


    刑元紹守株待兔,搗毀了好幾個窩點。


    方法很簡單,小毛頭照常如原來的渠道遞送消息,盯緊接應者,一揪一個準。


    這天,天又陰陰的。


    刑元紹感覺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唯一遺憾的是寄住在劉財主家的那名黃裙女子竟然不露麵。後來打聽得知,前兩天就離開落馬鎮去了慶陽府衙,一直沒回來。


    抱著戴罪立功心切的小癩毛也被拎跟在身邊,眼睜睜看著由於她的放水,朝廷安插在落馬鎮的細作一個一個被撥根,內心五味雜陳。


    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叛徒在哪裏都不受歡迎。


    “如果我沒算錯,已經翦除差不多了。”小毛老氣橫秋歎氣。


    刑元紹對這次事件的最終成果表示稍許滿意,沉聲:“都是些蝦兵蟹將。真正的大魚沒釣上來,可惜!”


    小毛翻他白眼:“在慶陽府呀,有本事你去刺殺好了。”


    “這種激將法對我沒用。”刑元紹不屑一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付出慘重代價。”


    “硬碰硬,嘯山寨不是官府的對手。你也就隻能跟他們鬥智鬥勇了。”小毛還是很客觀的評價。


    這一點,刑元紹也沒反駁。


    他的嘯山寨人馬再怎麽精悍,也不可能跟朝廷大軍相比。隻不過,如今華國腹背受敵,騰不出手派大軍收拾他這股土匪。所以才采取了派遣臥底的小規模方針。


    又延了一天,刑元紹確信跟小毛有關聯的細作都被定點清除了,這讓他有片刻的輕鬆。


    但是,據線報,劉財主家的黃裙女子還是不明。隻知道姓邵,芳名未知。劉家人大多見過她身邊那個圓臉女子,稱呼她為穎姑娘。聽說身手相當不錯。


    問及小毛,她搖頭:“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姓邵的女人是誰?當年受訓,除了辯認製作各種古怪的藥,其他一概不聞不問。”


    這麽嚴格到變態的訓練,刑元紹覺得很有大內風格。


    刑元紹的理智告訴他,小毛所知的確是有限的。一來她不是高層核心人,接觸不到其他同類,二來她被派過來臥底,也不可能讓她掌握太多內部消息。三來,她無身份背景,是最可棄的棋子。隨時會丟命的炮灰。


    綜上所述。小毛真不知道官府又有什麽新計劃,她應該是真不知道這個黃裙女是什麽來曆。那麽,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我可以免你死罪。不過,活罪……”


    “我想見見桂花。”小毛打斷他的話,堅決:“我隻要見她一麵,隨你要殺要剮。”


    刑元紹沉默。


    小毛驚:“你不會想殺了她吧?她又不是主謀,頂多算幫凶。一定要殺她而後快?”


    “她沒死。”刑元紹淡淡:“我當然清楚,她是幫凶,貪圖你給的小恩小惠所以出賣山寨。”


    小毛放心,點頭:“那行,我想最後見她一麵。”


    “為什麽?”


    “是我連累她了。如果我沒把她拖下水,她也不至到淪落到這般田地。說起來,她也是苦命人。她貪圖我給的蠅頭小利,並非是見錢眼開,而是想為家裏減輕負擔。她是心疼她娘操勞半輩子,也心疼兩個妹妹。”


    說到這裏,小毛就有怒意了,指責:“刑元紹,你自詡公正,自以為勤政愛民的村長,可曾了解,桂花家的現狀?”


    刑元紹很無奈:“我了解了以後呢?把她酒鬼爹抓起來還是關起來?天生懶貪饞的人,我有什麽辦法?”


    “至少……”小毛語塞了下,強辯:“至少敲打警告幾次,應該會收斂吧?一個大男人靠著妻女養活,這種廢物,你做為一村之長,就袖手旁觀不管不顧?”


    刑元紹冷冷反問:“那麽這種廢物,你覺得怎麽處理好?”


    “殺掉雖然不現實,總可以趕下山讓他自生自滅吧?”


    刑元紹嘴角一勾,露出個鄙夷冷笑:“然後,虎關崗嘯山寨的我又多了一個‘不近人情冷血嗜殺’的標簽?”


    “這……”小毛咽咽喉,弱弱狡辯:“你的名聲反正已經天下皆聞,還在乎多一頂帽子?”


    刑元紹繼續冷笑:“我那些聞名天下的惡名聲,都是出自官府有計劃的潑髒水吧?”


    小毛嘴角抽搐,好像是這樣的。


    前任寨主刑老虎和現任寨主的臭名昭著,官府是下了大力氣宣揚的。現在還真的擴散的天下皆知。


    “行了,說正事。你要見桂花,不是不可以。”刑元紹拉回話題。


    小毛眼眸一亮:“真的可以?”


    “嗯。”刑元紹緩慢點頭。


    ……


    日落時分,刑元紹終於帶著他的親信人馬回寨了。


    吳師爺等人在索橋那邊迎接。看到沒有人員傷亡,都很欣慰。可是不見小毛頭,又都納悶:小毛不是被一起帶出山了嗎?怎麽沒同回?難道在山外解決了?


    這個問題,別人都不好開口詢問,是個敏感問題。


    在接風晏上,重新出馬的蔡換兒活蹦亂跳,一直在刑元紹身邊打轉。


    對於她的表現,刑元紹還是給足麵子,不冷也不熱,並且還特意誇她機警敏慧,成功拖延了小毛,抓個正著。


    於是,蔡換兒就更得意洋洋了。還不知死活的非要敬他一杯,以示救命之恩。


    一杯山酒落肚,蔡換兒就臉上頭,暈暈乎乎的。


    她沒想到山酒度數這麽高?不過,她還暗喜,正好可以倒在刑元紹懷中了。


    人算通常不如天算。


    “換兒,你沒事吧?走路都不穩了?”皮大姐看出苗頭了。


    “嘿嘿,皮大姐,你別晃呀?晃的都有兩個頭了。”蔡換兒向刑元紹身邊挪去。


    皮大姐眼明手快扶穩她,皺眉:“換兒,你喝醉了。”


    “沒有吧。我才喝一杯呀!我沒醉。不信,我再喝一杯給你瞧。”蔡換兒對著刑元紹傻樂:“大當家的,我,我再敬你哦。”


    刑元紹閃避開,衝皮大姐:“扶她回去。”


    “好的。”


    蔡換兒不幹,她是有點頭暈,可要倒也得倒在刑元紹懷中,才算不負這杯酒。


    “我不要回去!大當家的,你不要趕我走,我,我還有好多話沒說呢。”


    這下就更加堅定刑元紹攆她的決心,嚴肅吩咐:“小七,幫忙。”


    賀小七一臉苦相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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