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劍與花劍有些類似,本身都存在著另一種變化。譬如花劍可以散做飛花亂舞,這雪女劍也可以化作梨花飄雪。


    隻是這雪下的小了些。


    雖然細碎,但仍然覆蓋了整座客棧的大小。花無鳳望著這場雪,一挑眉,朝屋子裏頭的小二喊道:“下雪了還不溫酒去!”


    小二被這一喝拉回了神,拍拍大腿,應和道:“好嘞!”


    “要上好的苦竹酒。”花無鳳囑咐一聲。


    也不知這小二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就一溜煙地跑進了屋子裏頭。


    攤開手掌接住了兩三片雪花,白狐有些不明所以,眼波流轉嫵媚一笑,“你這雪下的有些不合時宜了,還沒到地上就化的差不多了呢。”


    手上沒了雪女劍的白書雪慢慢探出一隻手來對準白狐,淡淡道:“本就不用落地,落不到地上有何妨。”


    “雪不往地上落,那要往哪裏落呢?”身段妖嬈的女子癡癡一笑,用手掩著嘴,像是怕受了風寒,直到現在她都還不肯拿出兩根判官筆來,“難不成是要往姐姐身上落嗎。”


    這是一句陳述句,代表著白狐已經看出了雪女劍的套路。


    白書雪也不多做言語,單手輕輕憑空一點就開始了動作。


    雪花忽而衍生出六芒針尖,在空中急急打起圈來,千萬朵如一,皆圍著白狐蓄勢待發。


    花無鳳端著新煮的苦竹酒,微抿一口,輕聲道:“好酒。”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飄雪化百劍!


    白狐驚訝微張雙唇,不待反應便被數百把雪女劍吞噬了。


    趙炎彬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對著花無鳳指著白狐,嘴角一直喊著“誒——誒——誒”。


    花無鳳不緊不慢遞去一碗酒,道:“來,喝碗酒,別噎著。慢慢看下去,天玄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你這師妹雖然天資絕頂,但到了這江湖上還不是薑老更辣?別看白狐愣神不作為,像是著了書雪的道,其實她那是以退為進,故意引出你師妹的絕招,然後花點力氣擋下,再趁著你師妹力竭一招定勝負,到時候你師妹就算是想反抗也做不到了。”


    趙炎彬不得不信,因為事實就是照花無鳳說的這麽發展的。


    “鳳兄看得這麽透徹?”趙炎彬喝下一口溫酒,算是壓了壓驚。


    白狐兩根手指夾住了千變萬化的雪女劍,倏然間,百十把飛劍重新凝聚成一把。再把劍向後輕輕一推,雪女劍的劍鋒就橫在白書雪脖子上了。


    花無鳳挑了下眉頭,給自己斟起一碗酒,笑道:“如何看不透呢,趙兄若是在這世俗裏多走幾趟路,這般變化落在眼裏自然也就看得清楚了。”


    趙炎彬不置可否,多走幾趟路就能這樣?沒見羽化門的路比這川郡的黃泥路差到哪去呀。


    白狐把雪女劍送回白書雪的劍鞘裏,調笑道:“久聞羽化門一劍飄雪,今日得見,卻感覺這風采倒是沒有想象中那般驚豔,說好看倒還比不上妹妹這小臉蛋來的漂亮。”


    後者被說得眼觀鼻,鼻觀心,羞惱麵色通紅,就快跟身上的紅衣裳變成一色了。


    花無鳳圓場道:“你們兩位大姑娘要是打夠了不如先回來喝口熱騰騰的苦竹酒吧。”


    白狐風情萬種,看著花無鳳打趣道:“若是想要我酒後亂性,你也得先把臉上那層東西給揭了先。”


    白書雪一看到自家的未婚夫和來路不明的風情女子互相打趣,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屁股坐下死盯著花無鳳的臉,仿佛要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不成。


    花無鳳當下笑笑,伸手揭開了麵皮。


    劍眉橫斜鼻梁高挺,一雙丹鳳眼裏柔情似水。


    幾個羽化門的女子看得一怔神,心道這回是遇到真花無鳳了。


    花無鳳回眸望向白書雪,道:“真有那麽好看?”


    白書雪臉色更紅了。


    閑聊幾句之後,眾人便紛紛告辭回了各自的房間裏頭。花無鳳也緩緩踱步到……白狐的房間。


    確認關緊了門窗,花無鳳淡淡瞥了一眼白狐,自顧自在酒桌旁坐下,二話不說先斟起了兩杯酒。


    “來找我何事?”提問的人卻是花無鳳。


    白狐嫵媚一笑,坐在了花無鳳身邊,雙手挽著花無鳳的胳臂,道:“奴家這不是想公子了嗎。”


    花無鳳微微皺眉,也不推搡,隻道:“堂堂白狐判官會想我這無常?怕是想我死了,你好上位吧。”


    “瞧您這話說的,”白狐輕撫著花無鳳的胸口,“奴家對公子早已芳心暗許,要盼也是盼公子好的。”


    花無鳳調笑一聲,不做言語。


    白狐忽然道:“況且……奴家也已經是無常了呢。”


    花無鳳心頭一驚,這白狐居然還升官了,而後仔細一想,覺得白狐這修為升官也是理所當然。


    十方煉獄好歹也是正魔兩道公認的第一門派,豈有虧待高手的道理?


    當下問道:“不知你這是晉升的哪一殿的無常?”


    白狐端起花無鳳眼前的酒樽,放在唇邊緩緩品嚐,然後笑眯眯道:“除了您的閻羅殿,還有哪一殿缺無常呢。”


    雙指輕敲桌麵,發出“噠噠噠”的聲音,花無鳳沒有馬上說話,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狐,之後才不緊不慢道:“五官王的判官跑到我這閻羅殿當無常來了,怎麽顯得我這無常當的有些名不副實呢。”


    白狐知道花無鳳這約莫是要給自己下馬威了,也沒有發作,隻是微笑,“公子這是看不起我的實力咯?”


    飲盡杯中酒,花無鳳才道:“怎麽會,隻是想讓白姑娘知曉一下這閻羅殿的規矩。”


    規矩就是尊卑,黑白無常也分高下。


    白狐眯起雙眼,倒轉過判官筆,兩筆齊齊刺去,早已準備好了的花無鳳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拽住白狐的右手,然後輕輕一轉,兩隻並驅前進的判官筆就撞在了一起。


    白狐噤若寒蟬。


    當真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


    這家夥的手段怎會如此厲害?自己都已經是天玄難道還不是花無鳳的對手?


    坐在矮腳凳上的花無鳳即使在打鬥過程中也不忘摸兩下白狐的柔荑,揩油幾下,倒是好一個花場高手。


    白狐正欲發作,花無鳳卻突然一把推開白狐,沒有立足點的白狐當下就摔在了地上,嬌滴滴地看著花無鳳。


    “公子竟然如此狠心,摔得疼死奴家了。”


    雙手插袖,眯起一雙丹鳳眼打量著眼前的美人。


    記得幾千前,也曾有過一個判官瞧不起自己修為,結果直接被自己給做了。不過這回花大少心情好,還沒有做掉白狐的打算。


    花無鳳平靜道:“起來吧,我給你一次機會,想要踩在我頭上就得拿出相應的實力來。”


    白狐一改嬉笑的臉色,終於認真直視花無鳳的實力。


    “公子既然如此自信,那白狐也隻好全力以赴免得對不起公子的身份了,隻是這一招可能會有些疼,還得請公子忍著點。”


    花無鳳笑而不語,花劍已經握在手中。


    筆落驚風雨!


    兩隻判官筆忽然急急飛來,宛若漂浮在空中的兩條遊蛇。


    花無鳳看著呼啦啦帶起一陣疾風飛馳而來的判官筆,臉上出現了一抹凝重。


    說時遲,那時快。花劍忽然消失在花無鳳的手裏,轉而撞飛了一隻判官筆,一筆一劍齊齊倒插入木樁裏。


    而花無鳳的人也從原地消失不見,再出現在白狐的視線裏時,手裏已經提著一根判官筆架在白狐的咽喉旁。


    白狐睜大了眼,遲遲說不出話,等緩過神來之後忽然大笑:“恭喜神子修至天玄。”


    花無鳳沒有搭話,把判官筆交還給白狐以後,問道:“說吧,這次來找我所為何事?”


    白狐兩隻眼睛眯成縫,笑道:“所為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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