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霜的眼睛裏當然沒有牛眼淚,她這麽說隻不過是為了……占花無鳳的便宜。若是叫她周圍的人知道了,隻怕要吐三升血還不夠,做美女做到這份上也是醉了。


    但是離霜自己卻一點都不介意,在她的眼裏花無鳳就是一切,過去、現在和未來。


    棧橋在視線中延伸,沒有盡頭,花無鳳和離霜依舊在前進,即便看不到終點。


    花無鳳其實很想問一句,這棧道真的有終點嗎?究竟哪裏才是真正的蜀道?


    離霜似乎看出了花無鳳的疑惑,走在前麵,冷靜地說道:“如果你想問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終點的話,那我隻能告訴你這條路其實沒有終點,這裏就是蜀道,蜀道就是棧道。”


    花無鳳微笑著看著離霜的背影,忽然覺得用一把劍插死她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我們該怎麽出去?”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進來。”


    如果用兩把刀來插可能會更爽,花無鳳麵部微微抽搐。


    ………………


    “閣下何人?”白沐風站在最前方,警惕地看著眼前走來的道士,“當真不肯放我們過去嗎?”


    這道士穿著一件大街上算命先生用的道袍,腳下的草鞋破開兩個不大不小的洞正好露出兩根大腳趾,頭發繚亂,還夾帶著一些雜草,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人敢輕視他,就憑他敢一個人挑戰一整個傭兵團的氣勢就足以讓眾人心悸,何況帶頭的這位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道玄修士。


    道士搖搖頭,慢慢說道:“蜀道相遇必有一方命殞,你師父沒教過你,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可以把自己的背後交給陌生人嗎。”


    “閣下若是不放心,我們可以先讓道。”白沐風還在周旋,其他人可能不清楚這個道士的來頭,但是他白沐風可是清楚的很。


    柳生七賀,東洲列島上的一位術士宗師,雖然平生隻是道玄修為,但是全天下在這個層次中能與他匹敵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而他白沐風不巧並不在這五人之列。


    這次柳生七賀連頭都懶得搖了,徑直走向了傭兵團。


    他的手上已經握住了一把劍,劍銘定泉。


    這把劍通體幽藍,乍一看還有點像是泉水被透剔晶瑩的劍身給封存在了裏麵。水至陰,劍也至陰,但真正重要的是,這把劍裏封印著一個厲鬼的魂魄。


    白沐風並不知道這些,他隻擔心自己到底能撐多久,能不能從柳生七賀的手上取得足夠的時間救下這些傭兵。


    他沒有選擇後退,因為他明白,自己若是後退了,那麽整個傭兵團的人都會失去生機。


    “聽聞東洲列島上的人素來仇視我天南民族,甚至還三番五次地想要掠奪我們的一切,今日遇見你是我的不幸,卻也是你的不幸。”白沐風深呼一口氣,笑得有些勉強,“早就想殺幾個鬼子了,今天就算我殺不了你也定要讓你留下雙手不得在我天南作祟!”


    柳生七賀走得很快,離白沐風隻有十步之遙。


    “你們快走!我來擋住這人。”白沐風大喝一聲,然後出劍掠去。


    “起。”柳生七賀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個字,但是傭兵們腳下的木樁就忽然飄了起來,與固定木樁的山體分離。


    下一刻,除了修為達到天玄的林正和幾個掌握了飛行武技的銀玄修士,剩下的人都隨著木樁墜入了深淵。


    數雙厲鬼之手從深淵裏探出,一觸及這些傭兵就將其拖下。


    白沐風來不及救這些人,因為在柳生七賀對傭兵動手的同時,定泉劍也到了他的眼前。


    “乘風破浪!”白沐風一出手就是自己壓箱底的絕學,手上的破風劍氣勢節節高漲。


    這氣勢一直高漲至撞上定泉劍之前。


    柳生七賀似乎是對這些劍法摸得很清楚,劍勢即將漲到最高的前一刻,定泉劍忽然從上而下壓製了破風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劍勢一下子就給破了。


    沒有留給白沐風多餘的反應時間,柳生七賀左腿向前一跨,紮了一個穩穩的馬步,揮起左手給對方的胸膛來了一記衝拳。


    後者就像是一個人形鏈球一樣飛出。


    柳生七賀知道這一拳還不足以解決白沐風,正在白沐風想要頓住身體的時候,他忽然出現在白沐風的背後,對著他隆起的脊椎就是一個膝撞。


    白沐風微微側身,稍微偏移了對方的攻擊,但饒是如此,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三根肋骨已經斷裂。


    還真是得勢不饒人啊,白沐風心想,雖然大家是一個境界,可惜在格鬥技巧和法則的領悟上差了太多,以致於自己在柳生七賀麵前沒有一點還手的能力。


    血液一直在噴灑,但身體卻越來越冰涼。白沐風知道自己這回隻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真是不甘心啊,都還沒有再和南山的那家夥打一場,若是知道自己死了,他一定會幫自己報仇的吧,嗬嗬……居然需要對手來幫自己報仇,他白沐風還真是越活越不如前了。


    可誰又知道,世人眼裏自己最大的對手居然會是自己唯一的知心朋友。


    不,他們知的不是心而是對方手裏緊握著的劍!


    忽然,他的眼睛驟然睜開,眼裏熠熠生輝,恰如他手裏的破風劍。


    劍光從他的手上傳遞到柳生七賀的身上,他的劍已經刺入了對方的胸口。


    “這是什麽招數?”柳生七賀納悶道,這一招可根本不像是藏劍宮的套路,不,在他的認知裏這一招他根本沒有見過。


    “幻劍術,第四式迎風擊。”


    “南山的幻劍術?我怎麽沒聽過還有第四式,不是隻有三式嗎?”


    “這一式是南山的二弟子道遠新創的,去年他才傳授給我,這個世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會。”


    “原來如此……年紀輕輕就對劍法有如此體會,還真是厲害啊。”柳生七賀用兩根手指把破風劍夾出,然後淡淡道,“可惜了……你的劍勢已破,這一劍殺不了我。”


    “你知道幻劍術還有第五式嗎?”白沐風忽然笑道。


    “你說什麽?”柳生七賀睜大了眼,用力甩開破風劍然後縱身後退。


    “請你記住,這一劍叫做破風,是我新創的,世上會用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我自己。”


    誰說不是南山的弟子就不可以學南山的劍法,不僅要學,白沐風還要在這之上再創一招。


    破風劍忽然變幻出了數道劍影,讓人根本看不清虛實。


    實力相仿的人會選擇看穿白沐風的劍招,但是柳生七賀沒有這麽做,因為他的實力足以接下所有的劍擊,無論虛實。


    下一刻,他確實接下了所有的劍影,唯獨沒有接到劍身。


    因為這把劍已經從他的背後貫穿了他的身體。


    為什麽這把劍會從自己的背後出現?這是柳生七賀唯一的想法。


    他還能有想法,證明他還沒死。


    “你的這一招很高明,甚至比道遠的第四式還要高明,以至於我連你真正的劍路都沒有看到。”柳生七賀又一次拔出了破風劍,“但是……你的實力終究不如我,偶爾使一兩次絕招確實能出其不意,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在真正的實力麵前,你的劍法不值一提!”


    定泉劍刺入了白沐風的身體,將他狠狠釘在了峭壁上。


    這時候,周圍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就再沒有多餘的人了。


    都跑掉了嗎?太好了,終究還是救下了幾個人,我的這條命也不算白費吧?


    白沐風掛在懸崖上艱難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在笑什麽?”柳生七賀非常疑惑,他殺了這麽多人,但白沐風確實唯一一個笑著麵對死亡的人,“死去的前一刻想到了什麽快樂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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