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黑無常陷入了短暫的愣神,花無鳳已經端起玉杯一飲而入。擦去嘴上殘餘的酒漬,拿起酒袋再次倒滿了一杯。


    “好酒!”花無鳳稱讚道。


    黑無常被這一句話拉回了神,笑道:“神子殿下可莫要把這些酒給喝光了,我出來的比較急,臨走時就帶了這麽一點。”


    頓了頓,他似乎覺得說的還不夠,又道:“千萬要給我留點啊。”


    那樣子看起來像是心在滴血。


    花無鳳不動聲色,內心卻在鄙夷著他,沒本事就不要瞎裝逼,打腫臉充胖子以後就不要犯慫,像你這點破酒我都不好意思拿出來見人。


    嘴上也是毫不留情地說道:“回風兄盡管放心,我花無鳳雖稀罕這酒卻也不至於厚著臉皮把你這酒喝個幹淨。”說完便反手一拋,酒袋又重新回到了黑無常的手中。


    自知有些尷尬的黑無常訕訕一笑,自顧自在花無鳳的對麵坐下。


    終於要開始切入正題了嗎,花無鳳微微一笑,會是什麽事呢……


    …………


    時間拉到正午。


    明媚的陽光將一行人的影子照成零零散散的幾個圓點,色彩繽紛的服裝更顯明亮。


    戲班子來了,黃梅戲快上演了。


    但是在多了一個黑無常和一個花無鳳以後,這場戲還能繼續演好嗎?黑無常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沒人知道,時遷不知道,董老板也不知道,花無鳳也是一樣。戲班子呢?他們有可能知道嗎?


    花無鳳答應黑無常選擇了合作,其實為得就是窺得黑無常的秘密,不然以他的生性才沒興趣來趟這樣一趟渾水。


    卸下了馬車上唱戲的行頭,還有幾箱不大不小的木箱,戲班的人三五成群的走進了梅子戲酒家裏,那模樣分明不像個外來人,隻怕比起時遷自己也不會客氣多少。


    一邊小口啜飲著飲魔酒,黑無常一邊道:“那匹棕色駿馬的後麵,左數第三個人,正在解繩子的那個。”


    他仰頭喝下了所有的酒,借此來掩飾嘴上的動作,杯中滴酒不剩。


    “看他的左手。”黑無常又倒了一杯酒,不過這次倒的是花無鳳點的黃梅酒,因為他的飲魔酒經過花無鳳的手裏後已經喝的差不多了。“上臂較右手粗了一圈,手腕處兩根手筋凸出,五根手指中節均比常人大,一隻中指比起兩側手指長了一節。”


    花無鳳抓起一粒花生,彈上天去,仰麵對準空中的花生米張口吞下,右眼的瞳孔微斜,用餘光打量著黑無常口中的戲班勞力。


    黑無常繼續說道:“他就是這群人的小頭目,也就是先前我和說過的左手劍客常玉清。”


    “那大頭目呢?”花無鳳咬著花生含糊道。


    “不知道。”黑無常轉頭,“額,你看我幹嘛,我是真不知道啊。那家夥據說就在這群人裏,可是你自己也看到了,剛才走過的幾個人雖然也是身強體壯的,但你我都明白那些貨色根本不是這常玉清的一招之敵。如果你要是說大頭目是那個戲班的班主的話,那我幹脆被黃梅酒嗆死算了,就那五大三粗的樣子,別說隻是個黃玄,就算修為到了地玄也不足以讓我拔劍。”


    花無鳳對此不置可否:“你說的沒錯,一個黃玄修士確實沒有可能是繡花劍客。但你還漏了一些人。”


    “誰?”黑無常側著臉,“你是說繡花劍客是個女人?”


    “為什麽不能是?”花無鳳偏著頭,盯著黑無常淡淡說道。


    黑無常抿起了雙唇,若有所思。


    江湖上隻傳聞繡花劍客常年混跡於一個戲班之中,行蹤飄渺不定難以尋跡。照這樣看來,一個連行蹤都鮮有人知的劍客,他的身份又怎麽會有人清楚?誰說她就不能是個女子?


    短暫的失神後,黑無常起身想要走向梅子戲裏邊。可是這時,花無鳳卻伸手按住了他。


    “做什麽?”黑無常奇怪道。


    “你想要去找那群女子?”


    “是。”


    “那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花無鳳嘲笑道。


    黑無常不語,卻推開了花無鳳的手,他似乎還在堅持自己的做法。


    “你無非就是想要進去裝作醉酒的樣子,調戲一兩個唱戲的女人,然後再趁機試探一番這群女人的修為,看看繡花劍客在不在這群人裏。”


    “不過我勸你還是省了這個功夫的好,先不說你打得過打不過門口那個常玉清,就是這群女人即便不是繡花劍客隻怕也能要了你的命。”


    花無鳳毫不留情的譏諷著。


    黑無常重新坐下,問道:“什麽意思?”


    “不是我瞧不起你的功夫,畢竟咱倆差的不多,甚至你的修為還比我高一點。”花無鳳解釋道,“但是你要明白那群女人都不好惹。”花無鳳眯起了雙眼。


    “在喝酒的時候,你的餘光一直在打量著幾個看起來比較強的苦力,甚至還一眼看出了個中的高手,這點值得稱讚無話可說。”


    他頓了頓,剝完一顆花生塞到嘴裏後又繼續開口:“但是不要以為我真的隻是在喝酒。你喜歡看男人,但我花無鳳喜歡看的向來隻有女人。”


    黑無常的眼皮跳了跳,但不得不說的是打這群女人下車來他就沒正眼瞧過人家,不看美女反倒是盯著幾個大漢看了一通,在不知情的人眼裏還真以為是性取向有點問題,現在經花無鳳這麽一說,黑無常那白哲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我剛才注意到,那些女子的手每一個都光滑的不可思議,就像是一個出生的嬰兒。要知道,就算是林中花柳四大豪族的小姐也不可能有這樣完美的一雙手。”


    花無鳳冷冷一笑,看向黑無常。


    黑無常聞言後,居然也笑了:“想要做到這種程度普天之下惟有一種辦法。”


    “那就是給自己的雙手塗上去皮的蛇皮水,等底下一層嫩皮重新長好以後自然會像嬰兒的雙手一樣。”想明白這些以後,黑無常笑的更開心了,他索性端起了桌上的酒壇子豪飲不止。


    但花無鳳卻顯然沒有這麽好的心情,他舉著空酒杯在麵前晃了晃,細思道:“她們的雙手全生的一樣,我們就更無法判斷究竟哪個才是繡花劍客了。”


    黑無常止住了笑容,他似乎又想起身了。


    花無鳳斜著眼看向他:“忘了跟你說,這些女人的手除了特別光滑以外還有著特別細長的手指。”


    “我隻在一種人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手。”


    “回春樓,柳十七。”花無鳳沉聲道,麵色顯得有些凝重。


    黑無常聽到以後也變了臉色。


    柳十七是四大豪族裏柳家的女子,自小在柳家的訓練下精通各種暗器,如今不過三十,就已成為天下公認的暗器好手。也正因為使得一手好暗器,柳家才放心的將回春樓交給她打理。像這種人物,無論是花無鳳還是黑無常都不可能不知道。


    花無鳳說這些女子的手和柳十七生的一樣,那麽也就是在暗示黑無常,這些女子很可能都是暗器高手,雖說未必比得上柳十七,但也已經具備了練好暗器所必須的一雙好手。


    想到這裏,黑無常很懷疑要是花無鳳沒攔著他任由自己衝出去,自己還能不能回來。現在,他居然有些佩服花無鳳了,這真是傳聞裏那個縱情酒色的花家神子嗎?這種眼力在自己所認識的人裏也沒幾個了吧。


    看著花無鳳緊皺的雙眉,黑無常以為花無鳳也是和自己一樣在煩惱如何才能找出真正的繡花劍客,但他不知道的是花無鳳正在思考的另有其事。


    你說你是黑無常,你就真的是黑無常嗎?傳聞中行蹤如鬼魅的黑白無常會像你這樣坐在我的麵前嗎?就算你真的是黑無常,可你又為什麽會知道繡花劍客有尋龍窟的藏寶地圖呢……


    看著臉上寫著“苦惱”兩字的黑無常,花無鳳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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