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要錢,穿要錢,連住行都得要錢。


    這對於露荷一家人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他們本就是幹粗活的下人,平日裏就每月發的月錢,主子們的打賞更是想都不用想,甚至於他們一個月內能見主子一麵對於他們來說都很難。


    而發的月錢,還得往上孝敬一些。


    如此,他們一家根本別想存下錢來。


    本以為借著露荷當姨娘的身份,能夠在府內過的風生水起,最不濟也能夠撈個小管事當當,簡直美的冒泡。


    哪裏會想到,居然就這麽一家子收拾著全部家當,就被這麽趕了出來。


    一整日的功夫,他們都是懵的,直到夜裏,不得不離開尋個無人的街角當暫時落腳的地方。


    露荷娘縮在牆角,掏了掏衣兜,大概就三四兩銀子,這連一畝地都買不下,更別說想要置辦個住處了,而且這一家老小的張口都得吃,在京城三四兩銀子也吃不了多久。


    所以,她咬牙看著周邊的眾人,心中到底是有了抉擇。


    十幾號人,她可沒有任何的義務養著他們。


    露荷大伯微微眯眼,他直接說道:“這次是我們大意了,可是二弟你的知道,露荷能有今日的身份,咱們都是出了不少的力,可別想著將咱們都撇下,不然……嗯哼。”


    這次露荷能夠得手,還是他家裏人幫襯。


    那一路上盡是守門的人,如果不是調開了這些人,露荷想要扶著老爺去到書房,是想都別想。


    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能死皮賴臉的賴著二弟一家,別說過好日子了,恐怕當個乞丐都沒地去討飯吃。


    “可不是,咱們現在雖然艱難了一些,可是隻要露荷給老爺當著姨娘,好日子遲早就會有,給咱們置辦個宅子,對她來說,易如反掌不是。”


    “對啊,慢慢來,又不用太大的宅子,能住人就是,等她給老爺生了個兒子,說不準以後就是世子了呢。”


    “沒錯沒錯,那個時候,咱們一家子的好日子就來咯。”


    眾人想的很好,可有些人卻是不樂觀。


    有氣是露荷大伯,他現在是真的後悔要謀算這些,要知道他們家能夠在那條線路上當差,可是費了不少銀子費了不少力,現在成事了,本該高興的時候,卻發現前路根本沒路可走。


    這種感覺,是後悔。


    可再後悔,這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他道:“這些暫且不提,都所說家裏還有多少銀子,咱們還得先尋個地方住下來,再想辦法聯係露荷,讓她幫襯一些。”


    露荷娘臉上一僵,到底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她同樣覺得不樂觀,可瞧著孩子爹一臉的傻笑,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反而還在做著美夢,心中想著,等無人的時候,定要好好和他說說,為了他們的以後做打算。


    想著,她率先掏出了銀子,說道:“我還有一兩多點,昨日夜裏幾個婆子來道謝,便布下了席麵請客花了不少。”


    “倒是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能和府裏的人打好關係最好,露荷還得在府裏生活,能有幾個用的人,最好不過。”露荷大伯開口說道,在眾人麵前給了露荷娘顏麵。


    他可是清清楚楚,二弟好糊弄,可這個二弟媳可不好。


    不得罪最好,畢竟誰讓露荷是她生出來的呢。


    他正要再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側傳來數人的腳步聲。


    “嘛呢嘛呢,都愣在這裏幹什麽?不知道這院子裏的可是民宅麽?”


    一群官差打扮的人走來,頓時將這一家子的人嚇得夠嗆。


    因為無處落腳,他們又自持身份,不願意跑到乞丐待得廢墟,便尋了一個偏僻的宅子旁待著。


    可他們哪裏知道,因為商量的聲音過大,宅子裏麵的人聽到,還當是來打劫的人,立馬就是報了案,這才會有官差前來。


    丘福一臉的不耐,任誰這麽晚了還要來出差便覺得不滿,連話都不願意給這些人說,就揮著手道:“趕緊著,將這些人給我拘了,押回去關著。”


    露荷大伯頓時大驚,哪裏經曆過這些,連忙就是揮著手說道:“官爺您誤會了,咱們隻不過一時落腳,現在離開就是。”


    “是是是,咱們可真不是壞人。”


    “官爺爺不行,可去侯府問問,咱們可是侯爺姨娘的親戚。”


    “哦?”丘福這下倒是有興趣了,在他麵前擺關係,可不就是他的活麽,他道:“京城的侯府可不止一家,你倒是說說,你是哪位侯爺的親戚啊。”


    “宣平侯,方誌石侯爺。”有人立馬說道,臉上甚至還帶著喜氣,說不準這人聽到老爺的名聲,就得討好他們了不是,畢竟能和侯爺搭上關係的人可真不多。


    丘福臉上的笑意更甚,他咧著牙,道:“好,好啊,咱最喜歡的就是和宣平侯打交道了,來人啊,將他們帶回去,可得好好伺候著。”


    這番呲牙咧嘴的模樣,仍誰都看的出不妥。


    可是露荷家的人呼天喊地,都沒能夠叫來幫助他們的人。


    “回去後,隨便按些罪名上去,越嚴重越好,小爺可得好好問候問候宣平侯呢。”丘福冷哼哼的說道,好不容易有宣平侯的把柄落在手中,自然得好好把握。


    “這似乎有些不妥。”秋平遲疑的說道。


    “能有什麽不妥,就是不妥,宣平侯又拿我何?”他胡作非為慣了,又不是第一次不妥,丘福根本不懼。


    秋平想了想,到底沒有再勸,隻是說道:“大人上次安排我的事,已經有了一些的名目。”


    “什麽事?”


    “尋人的事。”秋平繼續說道:“那女子如今已經在宣平侯府,不過確是跟了侯府二房老爺,不過倒是女子先前的丈夫,好像也進了侯府。”


    “這倒是有趣了,你倒是細細說說。”畢竟過了這麽久,就是再想的女子,丘福都已經忘了那女子的容目,不過搶了人家的媳婦,結果這丈夫還跟著進了府,光是想想,宣平侯府可就夠熱鬧了。


    而當秋平正想說的時候,雙目一凝,喝道:“是誰,出來!”


    話音剛落,拐角的地方就走出了一個身影。


    一個眉頭緊蹙,清臒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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