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路過的學生看到他們‘中醫藥學院中醫臨床專業義診谘詢處’的條幅,對著這邊指指點點,滿臉好奇的樣子。


    但是,轉過身卻走進了食堂。剛剛開始半個鍾頭,一直沒有人過來看病。


    看到大家縮著脖子坐在風口,唐憶雪也有些不忍。可是既然已經把人拉出來了,就要讓這次的活動有意義,要讓他們有所收獲。


    怕大家等得煩躁,笑著說道:“大家不要著急,現在正是上課時間。等到學生下課後,這邊的人就多了,如果冷的話,大家起來運動運動。”


    “唐老師,我們不著急。”班長笑著說道。


    “這點兒風算什麽?當年紅軍穿拖鞋爬雪山呢。”


    “那是草鞋,你有沒有文化啊?”


    唐憶雪笑著點頭,任他們胡亂調侃,畢竟大家說說話,轉移下注意力,也就不覺得那麽冷了。


    等到下課的鈴聲響起,同學們立即精神抖擻又滿懷期待的等待著病患的上門。


    剛才還寧靜安逸的校園突然間轟動起來,然後便聽到猶如千軍萬馬在奔跑的嘹亮聲音。


    有人流開始朝著這邊湧來,速度如開閘的洪水般,轉瞬即至。


    看到中醫藥學院在這邊搞義診,他們都會好奇的打量幾眼。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過來尋醫問藥。


    “這不是之前那個上報紙的美女嗎,沒想到竟然在我們學校教書。”


    突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於是很多人便圍過來了。


    “真的,真的,沒想到真人更漂亮,不過話說這寫學生就能給人看病了?”


    “估計小病還是可以吧,看著情形,應該也教了一兩個學期,在牛人底下,怎麽也能學到點吧。”


    “說的也是,話說最近降溫了,感覺有點感冒,要不過去看看,順便近距離看看美人。嘿嘿。”


    於是,有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在中國,其實很多人都有從眾心裏,看到已經有人在排隊,覺得有點不舒服的也湊了過來。


    抱著就是沒效果,可至少還是不收費的心裏,越來越多的人過來了。


    “你們這兒能免費治病嗎?”有人突然間在他麵前開口說話,嚇了正在維持秩序的班長一跳。


    班長回過神來,看到眼前站著一個黑黑的有些消瘦的男生,男生的身上穿著一套已經看不清顏色的運動服,腳上是一雙土黃色的帆步鞋。


    鞋子洗得很幹淨,但是還是能看出已經很舊了,鞋底都有點脫膠了。即便是那些在工地裏幹活的民工,他們也不會穿這樣的鞋子。


    男生攙扶著一個老人,老人也同樣的消瘦,幾乎都隻剩下皮包骨頭了。


    眼神空洞,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嗖嗖的發抖著,仿佛少了那個男生的支撐,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要倒地一般。


    一陣風來,班長便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他是一名醫生,也拿各種各樣的屍體做過實驗,可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麽難聞的味道。


    像是有什麽東西腐爛,然後經過很長時間的發酵……他實在找不到字眼來形容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味道。


    因為他已經喘不過氣來,感覺快要惡心的吐了。


    但是想到唐老師的教誨,他用手捂著鼻子,問道:“什麽情況?”


    “不能吃東西。一吃就吐。渾身無力,身上還有濃瘡……”那個男生焦急的說道,臉上滿是擔憂。


    還沒聽完男生的陳述,班長胃裏又是一陣犯惡心,他揮了揮手,說道:“有沒有醫院的體驗單?”


    “沒有。”男生聲音低沉的說道。


    班長皺著眉頭,他實在沒見過這種情況,剛要轉身去找唐憶雪,誰知那老人好似誤會了一般。


    “兒子,走吧,回去。爸沒幾天日子了。”那老人緊緊的拉著男生的手,聲音微弱但是卻很堅毅的說道。


    活了那麽大的歲數,怎麽可能沒有把別人的嫌棄看在眼裏?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就是丟出去喂狗,狗都不會搭理的啊。


    “啊,你誤會了,我沒有嫌棄你們,隻是這病我沒見過,所以我要去找我們老師來。”班長急忙擺擺手,解釋到。


    而聽到聲音的唐憶雪點點頭,剛才一直在留意這兩個在人群中頗為怪異的病人,見到他們走過來,他的視線就一直在老人的身上掃視著。


    “把手給我。”唐憶雪說道。


    男生要捉著父親的手遞過去,唐憶雪說道:“讓他自己抬起來。”


    男生一愣,然後鬆開了手,讓他父親自己努力。


    “我的手髒。”老人說道,他不僅沒有把手抬起來,反而往袖子裏麵縮了縮。


    “沒關係。髒了可以洗手。”唐憶雪滿臉微笑,眼裏滿是鼓勵著說道。


    僅僅是因為唐憶雪的這一個笑臉和一句不嫌棄的話,老人的眼裏就有些濕潤。


    沒有親身經曆,你怎麽能夠體會到人心冷曖?


    他們求了無數的醫生,那些醫生不是把他當乞丐一般的趕出去,就是沒有好臉色,敷衍兩句就讓你走人。


    他們眼裏的那種厭惡,讓你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肮髒和渺小。恨不得自己是隻屎克螂,能夠打個地洞鑽進去。


    “這個醫生是不同的,因為她在對自己笑,笑到那麽溫柔。”老人在心裏想道。


    他很努力的想把手抬起來,可是手臂哆哆嗦嗦的,像是中風後的後遺症似的,完全不聽他的使喚。


    “慢慢來,不著急。”唐憶雪依舊微笑著說道。


    老人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手腕抬到唐憶雪平伸出來的手上。


    “不錯,很好。”唐憶雪讚許的說道。


    雖然老人的手臂上有一層油膩的汙垢,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洗澡似的,但是唐憶雪還是沒有任何嫌棄似的扣住他的手脈。


    “把他的衣服掀開一點。”唐憶雪對男生說道。


    男生沒有說話,默默的解開父親破棉襖的鈕扣,然後把裏麵的毛衣給拉了起來。


    老人的肚子上皮膚顏色卻是黑中透紫,像是那一塊被人給狠揍了一頓似的,看起來很是驚心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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