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賊人闖入,張伯和張大娘二老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強挺著等到子時正守歲,盡管有莫小荷調節氣氛,可眾人明顯心事重重,早早地就散了。


    大年初一,雞剛叫了頭遍,李秀和李河兄妹上門拜年,或許是想到解決之策,李秀氣色不錯,兄妹二人一進門就開始說吉利話,二人剛進門不久,在打鐵鋪子做工的馮大春也進了院門,他在受傷那段日子,多虧張伯和張大娘照顧,認了個幹親,時不時地過來幫忙做點雜活。


    “好,好。”


    張大娘見馮大春來了,拉著他的手,絮叨不停,“今兒鋪子忙不?在家裏吃飯吧?”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雖是趕上過年,可打鐵鋪子卻沒關門,除了大年三十休息一下午,今兒開始,請來的鐵匠和學徒都得回來趕工,當然,李河也不是小氣的人,工錢是以往的三倍。


    “大春,我一會兒去盯著,你留下吃飯吧。”


    李河見張大娘一臉期待,著實不好拒絕,大年三十,人都回去過年,隻留下馮大春一人,孤零零地看庫房,今天再不放人,說不過去了。明麵上,李河雇傭馮大春,但是二人私下有點交情。


    馮大春點點頭,主動拿著院子裏的掃把打掃,他和李秀的視線對上,麵無表情地問點點頭,李秀則是不自然地笑了笑,自從她和林秀才定親後,為避嫌,二人一直沒有見麵的機會。


    “大春哥……”


    李秀欲言又止,她很想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和魯莽行為道歉,現在回頭看,才覺得是多麽的不可理喻,讓他為難。


    馮大春的身子一頓,隨後和李秀擦肩而過,並未回頭,那件事,他不會放在心上,本來,也沒成家的打算,他留下沒回大越,想混出個人樣來,不給親人添麻煩,再者,顧崢夫妻,李河對他有恩,他不可能做白眼狼,一走了之。


    “表姐,你還要回村裏嗎?”


    莫家族人遷走之後,莫小荷沒什麽親人能走動,但是李家不同,和村裏幾戶鄰居親近,往年大年初一都要彼此拜年。


    “不回去。”


    李秀搖了搖頭,明日家裏和林秀才的爹娘正式商討親事,請人合八字,挑選黃道吉日,她要嫁人了,所以文氏要帶著她去山上的寺廟燒香,祈禱一切順利,中間千萬不要再出岔子了。


    莫小荷捏了捏李秀的手,眨眨眼,暗示表姐,那件事不用著急,她定會幫忙想法子遮掩過去。


    “都站在院子裏幹啥,進來坐,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張大娘拎著銅水壺,站在屋門口招待眾人,她眼皮跳了跳,很怕有人再上門找麻煩,所幸昨晚闖入的賊人被丟出去後,再沒出現,但是她一顆心還是懸著。


    “走吧,張大娘炸了年糕,外麵撒糖霜,又香甜又軟糯。”


    莫小荷拉著李秀的手,又招呼馮大春,農曆二十九,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打掃過,柴房裏不缺柴禾,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應該多陪陪張大娘,省得二老念叨。


    馮大春應了一聲,他把樹葉用簸箕裝好,正要倒入門口的桶中,冷不丁地看到地下有個東西反光,他蹲下身子,用手扒開雪堆,從裏麵挖出一把發出森冷的光的匕首。


    “咦?這個是……”


    李河就站在不遠處,見馮大春低頭,他上前一步,調侃地笑道,“大春,你在看什麽,莫不是撿到銀子了?”


    等他走進一看,立刻愣在原地,緊接著,眉頭蹙起,看向顧崢的方向。


    莫小荷看清楚馮大春手中的匕首,想到昨夜那夥人,眼中帶著了然之色,她問李河,“表哥,你認識這把匕首?”


    “何止是認識,這是我們打鐵鋪子做的,隻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李河用袖子擦了擦手柄上的雪,用手指指著上麵的刻的標記,對圍上來的幾人道,“你們看這裏,正是我留下的記號,很隱蔽的。”


    之前,衙門曾經來訂貨,為了和鋪子裏出售的普通匕首區分開來,李河做了特殊記號,他也是想留一手,省得以後在數量上有問題,他說不清。


    盡管有林秀才做中間人,李河仍舊小心翼翼,不敢有失誤,他知道自己的斤兩,這年頭有銀子的人多,有權卻少見,他是個處於底層的小商人,就是一個九品芝麻官,就能如螞蟻一樣碾死他。


    “有人來過你家嗎?”


    關於打鐵鋪子的生意,李秀去林家做客,林秀才提過,例如兵器,直接送到府城,縣衙隻留下很小的一部分。


    “表哥,你仔細看看,會不會是看錯了?”


    莫小荷輕歎一聲,揉了揉額角,蘭姨娘一計不成,定然會再施一計,人麵對仇恨,總是有強大的執念,她認為自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怎麽可能錯,你看看這裏有三片花瓣,還是照著小秀的花樣子描出來的!”


    麵對懷疑的眼神,李河麵紅耳赤,他把李秀拉出來辨認,兄妹二人都很肯定,隻是做出的匕首不太多,都給府城運送過去,怎麽會出現在鎮上?


    “小荷,有府城衙門的人來你家了嗎?”


    一共多少匕首,李河心中有數,他有私心,聽聞要運送到知府衙門,就親自跑了一趟,他是想尋個機會,見見隻有幾麵之緣的知府千金,自知配不上他,卻並不能斷了他的念想。


    “有一件事,原本我隻是七分肯定,現在變成九分了。”


    進到堂屋以後,莫小荷把昨晚有賊人闖進院子的事說了一遍,但是沒有提自己給那些人用了迷藥,很多細節模糊了。


    炭盆燒得正旺,屋裏暖和,李河喝了一碗熱茶,額角冒出薄汗,他不笨,馬上想通其中的關鍵,“隻可惜,這把匕首不能作為證據,不然……”


    “小荷,怎麽辦?我讓林秀才想想辦法吧!”


    李秀急病亂投醫,在她眼中,林秀才很有本事,無所不能,至少能幫忙出主意。


    “他不過是個小書吏,能有什麽辦法?表姐,這件事,你千萬不要說。”


    莫小荷沉吟片刻,首先,這是莫家的事,和李秀沒一點關係,不必蹚渾水,再者,萬一林秀才知道,怕得罪不起蘭姨娘,有了退親的打算,兩家親事告吹,對表姐名聲有礙。


    能弄來衙門裏的匕首,看來,這一年半載沒動作,蘭姨娘韜光養晦,手伸得很長,難怪能指使刀疤臉那群亡命之徒為她辦事。


    “那……好吧。”


    李秀剛剛頭腦發熱,等冷靜下來一琢磨,林秀才的確幫不上忙,表妹莫小荷被那麽一條毒蛇盯上,還不如早點回大越,有莫家作為後盾,她能橫著走。


    兄妹二人離開以後,莫小荷打了個嗬欠,因為一個蘭姨娘就逃跑,實在不是她性格,另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萬一那人找不到她,拿李家撒氣,她總不能不管不顧了。


    “夫君,咱們之前都是為別人解決麻煩,現在終於輪到自己了。”


    莫小荷托著腮,當初在客棧遇見村長閨女被人輕薄,要賣到花樓,她並未坐視不理,村長和母夜叉心狠,他們的閨女卻沒直接對莫家下手,冤有頭債有主,莫小荷覺得視而不見,良心上過不去。


    “夫君,我是不是也婦人之仁了?”


    聽過鏢頭娘子的故事,莫小荷深思,有些心善,的確是愚蠢的行為,當初她也考慮過,村長閨女會把她家人恨之入骨,可她自認沒錯,無愧於心,早知有今日的麻煩,她就應該漠視一切。


    “娘子,看她行事,很有心機,就算你不報官,她同樣能尋到機會逃走。”


    逃走以後,能攔下知府老爺的車駕,並且陪伴左右,搖身一變,變成了蘭姨娘,為站穩腳跟,做低伏小,忍辱負重,絕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做到的。


    莫小荷若有所思,如果昨日不是有顧崢在身邊,那些人悄無聲息地進來,她未必能發現,估計對方都不會給她撒藥粉的機會。她有了身孕,不想陪著蘭姨娘繼續玩下去,沒這個耐心了,她必須確保寶寶成長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裏。


    “夫君,既然她想殺我,我還用得著客氣嗎?”


    見招拆招是不假,難道她還得一直等著蘭姨娘出招?莫小荷感覺那樣很累,還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所以她決定,在陰謀詭計麵前,她采取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來陰的,就看誰請的人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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