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重蓋屋子的時候,顧崢在地下埋了煙道,等灶間的火燒旺了,屋裏溫度迅速增高,地板上都是暖暖的。莫小荷一頓飯吃得暢快淋漓,額角上見了汗。


    “娘子,天冷,還要洗漱嗎?”


    顧崢已經在灶間燒了一大鍋的熱水,他知道自家娘子喜潔,多半是要洗漱之後才肯睡覺。二人剛進家門,山上飄了幾片小雪花,剛剛他端飯出來,見有下大的趨勢。


    山裏的一年四季都和山下是兩個溫度,就算是炎炎夏日,被森森古樹遮擋,在早晚也會多了點涼意,好在氣溫還算穩定。


    “洗澡以後睡覺才香。”


    莫小荷打了個嗬欠,小雞啄米似得的點點頭,吃飽容易犯困,更何況是在家裏,一回來,身上緊繃的弦立刻放鬆下來,她吃飽喝足,慵懶地靠在枕頭上。


    顧崢點頭,收拾碗筷,莫小荷見狀,頓時清醒了,她坐一天馬車是累,但是趕車的夫君更甚,剛剛就是他做飯,說什麽都不能讓他刷碗了。


    說起來,她來大吳後,一切順順利利,沒出嫁之前,有爹娘嬌寵,沒讓她幹什麽活計,出嫁後,夫妻愛護,又找到躲懶的理由,莫小荷想,她做的那些,和顧崢的付出相比,遠遠不夠。


    “幾個碗筷,用熱水泡上,加點草木灰,去油汙,很省事。”


    顧崢看著自家娘子白白嫩嫩的小手,一點不忍心她受苦,之前服徭役,家裏的事他幫不上忙,看到莫小荷小身板擔著水桶晃晃悠悠地走在甜水村的土路上,心裏不是滋味,這本應都是男人的活計。


    “家裏有你之前留下的澡豆和香露,娘子,你先拿著衣服去淨房等著,我去灶間加點柴禾,再燒熱些。”


    顧崢是男子,體溫偏高,加上習武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懼嚴寒,他隻穿了一件裏衣,一點不冷,但是他娘子是畏寒的體質,等出來,一個不留心就容易染上風寒。


    “夫君,你總這樣,都把我慣壞了。”


    莫小荷努努嘴,雖然這樣說,心裏卻很熨帖。在甜水村看到村裏人家,誰家不是婦人頂個壯勞力,農忙下地幹活也就罷了,平日裏,喂豬喂雞鴨,洗衣做飯,操持家務,累得像個陀螺,連軸轉。


    村裏男人自詡是一家之主,從不進灶間,美其名曰,君子遠庖廚,這是聖人說的話,有些男人,去灶間打水都不肯,就等著人伺候。


    她最看不上那種不知變通的人,若說書生迂腐,受書本教育,腦子壞掉也就算了,那些泥腿子還搞什麽君子那一套,真不知道怎麽想的,對比之下,莫小荷就成了無數人羨慕的對象。


    顧崢隻要得空,砍柴打水,從不含糊,村裏人眼睛不瞎,背地裏沒少念叨,莫小荷就聽過那些人在背後道人長短,說她嬌滴滴的,明明不是小姐身子,還一副大小姐做派雲雲。


    她在村裏人緣不咋地,行事,很多人看不過眼,莫小荷從不為這事上火,相反感到分外自豪,如果不是她日子過的好,怎麽能引發眾人反感?她們不過是沒嫁個好夫君,心裏不平衡罷了。


    拿了一套柔軟的棉布睡裙,莫小荷哼著小曲到淨房,顧崢在浴桶給她放好水,又用手試了試水溫,“我就在灶間整理東西,你感覺到水涼了,喊我一聲。”


    話畢,還不放心地囑咐,“旁邊桶裏還有點熱水,你別自己加,仔細燙著。”


    “夫君,你要洗漱嗎?”


    趕車一天,風塵仆仆,莫小荷眼睛亮晶晶的,眼中的情緒不言而喻,好久沒有彼此親熱,都回到家裏,還有什麽顧忌?她不介意自己主動一點,前提是,下得去口。


    “恩。”


    顧崢頓感心中火熱,自家娘子的一句話,就讓他身體起了反應,為怕丟人,他來不及說什麽,幾乎是狼狽地跌跌撞撞走出門。


    “夫君有時候還是很單純的嘛。”


    莫小荷用澡豆搓洗身子,對著顧崢的背影偷笑,幾日都沒好好洗漱,她在浴桶裏泡了良久,等到水快涼了,才匆忙換上衣裙,從淨房出門。


    屋裏靜悄悄地,沒有人,她坐在梳妝台前,用幹布巾絞著頭發,對著鏡子,挺了挺胸口,莫家的秘方她一直在堅持喝,效果顯著,從前的扁平,慢慢凸起,現在看起來已經非常可觀。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莫小荷還不等回頭,就聞到一陣清爽的香草氣息,顧崢接過布巾,幫著自家娘子擦頭發,眼睛卻看向銅鏡中。


    這個時候的裏衣,莫小荷一直穿得不太習慣,她都是勉強湊合,在家裏,荒郊野嶺的,隻有她和夫君二人,隨心所欲。她穿的睡裙是根據現代的款式改造,長袖粉紅色,胸前是雞心領,露出大片春光。


    有段日子沒行房,顧崢喉嚨動了動,難耐地做了個吞咽動作,天知道他現在有多煎熬,隻是娘子頭發還沒幹,他隻好控製自己,加快手裏的動作。


    莫小荷自然感受到了,每次都是夫君主動,這一次怎麽也該輪到她了,趁著顧崢擦頭發的間隙,莫小荷抓住他的手,突然轉過身來,整個人撞到他的胸膛裏。


    “娘子……”


    顧崢的嗓音有淡淡的沙啞,有種莫名的磁性,讓莫小荷心裏那根弦,突然就斷了,她推著顧崢來到床榻上,直接坐在他身上,低下頭,狠狠吻住他的唇。


    這個吻很是青澀,卻能挑起他身上所有的火,顧崢隻覺得體溫高了好幾度,他不再猶豫,化被動為主動,一個側身,把自家娘子小心翼翼地擁在懷中。


    “夫君,吹燈。”


    莫小荷眼神如春水,臉上帶著羞澀的紅暈,自家夫君的凝視,太有侵略性,她注視著他深邃的黑眸,裏麵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倒影,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撫摸上他輪廓分明的臉頰,呢喃道,“夫君……”


    “開著燈,我能看見你,你也能看到我。”


    顧崢不肯吹燈,反而地下頭,直奔莫小荷白嫩的脖頸……


    一夜如此短暫,莫小荷身心感受到巨大的歡愉,一直到快黎明,才沉沉地睡過去,顧崢看到得到滿足的自家娘子,認命地幫著打水擦洗,收拾殘局。


    天灰蒙蒙的,正午時分都不曾有陽光照進來,莫小荷睡得踏實安穩,連帶著醒來後,嘴角微微勾起,嘴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夫君,什麽時辰了?”


    莫小荷穿好衣物,在家隨意地披了一件兔子皮的鬥篷,她剛出房門,見天空飄著雪花,地上,樹上,房簷上,白花花的一片。


    吸一口清新空氣,微冷,卻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心胸開闊,她竟然能感覺到雪花微甜的味道。


    “午時,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醒你。”


    顧崢把院子裏落下的樹葉,都清理在一個桶內,天不亮,他下山去了一趟,把馬車送到車馬行,然後去莫大丫那打了個招呼,他和娘子先在村裏住兩天。


    “這麽快?”


    莫小荷愣了愣,隨後問一句,“堂姐還好嗎,自己住沒問題吧?”


    年關將至,小賊必定不少,這時代沒有*,左鄰右舍,吵個架聽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讓人知道莫大丫一人,晚上遇見個小賊或者登徒子怎生是好?


    “沒問題,能有什麽問題?”


    顧崢抽了抽嘴角,他去莫大丫家裏送東西,本著男女大方,沒有進門,就站在院子門口,正好看見他兄弟徐鐵頭在裏麵劈柴。


    二人相見,那場麵相當尷尬,莫大丫卻不當回事,掐著腰,在一旁指揮,態度囂張,而徐鐵頭做小伏低,任勞任怨,顧崢不禁想,是不是徐鐵頭有什麽事犯莫大丫手裏了,雖疑惑,但他不是多嘴的人,便沒有深究。


    “夫君,沒去告知張伯和張大娘嗎?”


    都進了臘月,老兩口必然等著盼著他們回來過年,之前張大娘想去甜水村看她,是因舊疾複發,這才耽擱了。不說一聲,就怕二老去那邊,正好走岔,白跑一趟


    “當然要去一趟,下山順手打了兩隻山雞。”


    顧崢和張大娘解釋緣由,張大娘心裏有譜,懸著那顆心就算放下,還給他帶回來不少吃食。


    “有酸菜?”


    莫小荷肚子咕咕叫兩聲,早飯是荷葉夾餅,紅棗粥,荷葉餅裏麵放著碎肉,酸豆角,還有幾樣菜,混合在一起,配著軟軟的餅,味道酸辣可口,她一口氣吃下兩個,這才不肯再吃。


    “夫君,還有山雞嗎,咱們留著燉酸菜鍋吃?”


    家裏有可以裝炭火的銅爐子,裏麵加點炭,在屋裏的小炕桌上就可以,天冷,吃一口熱乎的,整個人都舒坦,剛吃完這一頓,她就盼著吃下一頓。


    “山雞給張大娘送一隻,你堂姐那一隻,沒有了,你想吃雞肉,我去山裏打。”


    雖說沒有雞肉,但是去集市,顧崢看到有人殺年豬,定下整整一扇排骨並四個豬蹄,當時屠戶以為他搶豬蹄,是給娘子下奶用,還嘮叨了幾句如何煲湯。


    “不用不用,這些就夠吃,足夠!”


    天冷,肉放在外麵,幾天內肯定不會壞,豬蹄做蹄花湯或者烤著吃都行,有一瞬間,她腦海裏已經過了好幾種吃法。


    “夫君,集市上是什麽情況?”


    前段聽表姐李秀說,糧食漲價很厲害,不知道最近有沒有人到糧店門口排隊。莫小荷估算,一旦兩國開戰,無論怎麽控製,邊境城池都難以逃脫,糧價必定飛漲。


    在外地運輸糧草,路途遙遠不說,還有一定的耗損,不如就近收購,糧食緊缺,物以稀為貴,所以趁著現在,多買點,哪怕以後成了陳米也好,至少不怕沒糧吃。


    “糙米已經到十文一斤。”


    顧崢說完,沉默半晌,如果沒有可靠消息,隻能通過糧價判斷,百姓們還不曉得,以為隻是因為過年,或者那些黑心糧商一起提價,為了牟取暴利。


    “這麽貴?”


    鎮上做工,壯勞力的漢子,最多不過給個二三十文,若以此推算,隻能買兩三斤糙米,看著可能不少,其實,根本不夠一家人嚼用。


    普通百姓,一個月能吃上一次肉,都是很不錯的,肚子裏的油水少,不頂餓,每頓飯自然要多吃點米糧,節省人家,做糙米裏頭還要加上容易飽腹的紅薯。


    糧價飛漲,總歸不是個好兆頭,莫小荷皺眉,總覺得形勢不容樂觀,看來最近還得緊緊盯著糧價,看看中間是不是有貓膩,還是真如百姓所想,一切都是糧商惡意抬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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