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山上出將軍咯,桃花溝裏埋死人哩。”


    “伢子打獵莫怕狼嘿,妹子上墳愁斷腸喂……”


    二娃清澈明亮的歌聲,在山溝溝裏回蕩著,歌聲裏似乎還回蕩著不明不白的感覺。


    這片子林子不大,這些樹木好像全都商量好似的,不肯生長在將軍山上。站在稀疏的林子裏,透過樹木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個光禿禿的荒山,孤獨地屹立在一片青山之中。


    “這將軍山寸草不生,恐怕底下是個萬人坑啊。”胡月海感歎道,他見我們似懂非懂,想了想,又補充道:“尋常來說,埋死人的地方,草木都生長得特別旺盛,可這萬人坑陰氣太重,連草都不敢長這兒,才走到這兒就有這麽大規模的萬人坑,這墓主人恐怕也不是什麽善茬啊,這鬥我看懸乎,說不定我們幾個人都得折在裏頭。”


    我想,這將軍山就這麽立在這兒,就算底下不是萬人坑,我看也一定有什麽詭異的東西作祟。


    走出小樹林的時候,二娃突然停下來不走了,跪下身子來,連磕了三個響頭,好在地上都是土,倒也沒有頭破血流。我看這陣勢不對,想上前扶起二娃,隻見呂哥對著我搖了搖頭,攔住了我。


    “我爹就是在這兒摔死的,爹死了沒多久,娘生下我妹子之後也病死了。”二娃悲戚道。


    我歎了歎口氣,這狗日的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啊,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轉念又想想,我幹這刨人祖墳的勾當,怎麽著也得活個百年歸老吧。


    將軍山到底是不是將軍變的我也不知道,但是這也不關我什麽事兒了,麵對這樣一個古怪的地方,我不禁又多長了個心眼,誰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是不是我。


    ......


    一會兒,二娃才緩緩站起身來,望著麵前的將軍山,臉上一種說不盡的落寞。


    “老板哦,你們可得小心點兒哦,村裏人說這裏有鬼扯腳,雖說有將軍在這鎮守著,可是這地兒玄乎著呢。”二娃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說道。


    從腳下開始,縱橫一條峽穀的寬度,小草都默契地生長在一起,而一線之隔就是寸草不生的黃土。


    跨過這條線,一種語言難以形容的恐懼感在我心中萌芽,生物本能促使著我向後退了一步,這是人類的第六感作祟。


    再看看周圍,跨入這條線開始,周圍頓時安靜了起來,代替的,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我強迫自己把恐懼的感覺壓下,咽了咽口水,繼續往前行。


    “天黑之前,我們必須得到桃花溝啊。”呂哥在前頭看了看表,回頭催促著我們。


    我甩了甩頭,強行讓自己清醒一些,心想:“媽的,老子泥石流都淌了過來,惹急了,管你是啥狗屁將軍還是小皇帝,頭都給你擰下來。”


    這樣一想我倒也沒那麽害怕了,吹起了哨子,往前走。


    易昌大和胡月海兩個人倒也是沒心沒肺,在後頭搗鼓著已經潮濕了的香煙,看來正想辦法弄幹呢。


    我看到這畫麵,不禁想道:“下次出來刨土我一定得帶上個防水的小袋子,對,拿來裝香煙用,沒煙抽實在太難受了。


    這將軍山說高也不高,但是卻陡峭得很,我們走了一會兒就沒有路了,按照二娃的話來說,這山得爬,否則也就上不去。


    我們隻得停下來,檢查繩索。呂哥長得最大塊頭,所以得由他在前頭牽著,大家都把繩子緊緊攥在手上,這樣的話,安全性也能高些。


    正所謂“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李白老師的這句話說得好,走江湖的不分年月,時間飛快地過,手藝也就越老越熟練。咱倒鬥的也是這樣,就像胡月海那老頭,別看他平時病怏怏的,爬山這門手藝它可不含糊,胡月海說這可是一字真訣。就一個字“浪”。


    因為這山光禿禿的,我們隻能拿刀插進土裏,一點兒一點兒地向上挪,好在昨兒剛下了雨,泥土鬆軟,否則還不知道怎麽爬呢。


    “誒,我怎麽越爬越覺得這將軍山像封土堆呢。”胡月海對著上頭的呂哥喊道。


    “哎喲,我的老海叔哦,您就別吵吵了,這封土堆哪能有那麽大喲,如果這是封土堆,那封的可是啥鬥啊?奧特曼之墓啊?”呂哥在前頭累得氣喘籲籲地,還要回頭回答胡月海這屁話。


    胡月海也是不服輸:“咋滴,我倒鬥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喝奶呢,我說這山不像是自然生長的啊,沒跟你開玩笑啊。”


    “有啥東西,我們上去再說,在這地方說,嫌命長了啊?”呂哥說道。


    ......


    我們還在山腰上哩,抬頭看覺得要到山頂了,等到爬到了那個地方才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上麵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還真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正當我向上爬的時候,腿上一陣麻木感,接著這種麻木感突然遍布全身,我渾身上下使不上力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在地麵上還不要緊,可這兒是估摸著也有一兩百米高度的山上,稍有不測,定會殞命於此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在我上頭的呂哥和易昌大一把拽住了我,我的手還使得上力氣,便使勁吃奶的力氣把刀插進土裏。


    此時我是真的說不了話了,渾身上下都沒勁兒,下半身也失禁了,尿了自己一褲子。


    在我後頭的二娃和胡月海趕緊上來扶著我,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行動,身體卻動不了。


    “鬼扯腳。”二娃嚇得看了看自己的腳,看了看沒事兒,才放心下來。


    胡月海此時最是冷靜,先是把繩子係在我腰上,然後和二娃走到我前頭,和呂哥他們並排爬山,可憐的我就這麽被吊著,精神倒是很清醒,隻是身體不知為何,就像鬼壓床一樣動彈不得。


    “你們誰還是那個嗎?”胡月海朝大夥兒問道,還顯得有點兒難為情。


    “您說的是哪個啊?”呂哥也是個直漢子,最受不了的就是拐彎抹角的話語。


    胡月海慢吞吞地道:“我問,你們誰是處?”


    “我。”大夥兒齊聲道。


    這幾個人兒也怪可憐了,辛辛苦苦用命掙錢也就算了,沒想到到頭來都還是個雛兒,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時,隻見胡月海也輕輕地舉起了自己幹枯的手:“我也是。”


    隻見胡月海率先起頭,尿了自己一鞋子,然後抬起頭說道:“看到沒有,書上記載,童子尿屬至陽之物,能驅邪,你要不嫌棄,喝兩口也成。”


    大家夥兒對胡月海的話也持懷疑態度,但是也不得不相信了,紛紛掏出家夥事兒,往自己鞋子尿,易昌大這個大混蛋不知是水喝多了還是腎不好,尿完自己鞋子後,尿了我一身。


    頂著衝天的尿騷味兒,大家夥兒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隻是突然間多了我這個累贅,多花了些時間,也就上去了。


    到山頂的時候,也是正午了,太陽曬得我們身上的尿騷味兒熏天,大家都不想靠近對方。而我也發現,不知道是時間過了還是易昌大那泡尿的原因,我慢慢地能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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