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軍參謀長東條英機中將獨自坐在他的辦公室裏,沉思著,一動也不動,像一座雕塑。突然,毫無預兆的,一種異常強烈的不祥預感出現在他心中,使他感到一陣心慌意亂。


    “又來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幾天裏,他常常會產生這種不祥的預感,而且頻率正變得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強烈,就好像在提醒他危險已經越來越逼近了。


    東條英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過去,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不過他相信,他確實已麵臨著嚴重的危機。


    他的兵變計劃……


    奉天特務機關長黑島仁昨天淩晨突然搭乘飛機返回東京——他知道這個消息隻意味著一件事,黑島仁已經得到了他正在串聯關東軍各級軍官、準備發動兵變的情報,因此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匆忙返回東京向近衛文麿等人匯報。


    而這已經是三十個小時之前的事情。東條英機可以肯定,經過一番激烈的辯論之後,內閣與軍部已經確定了處理兵變危機的方案,並正在將它付諸實施。


    很快,他就會被東京來的憲兵逮捕,接著再被處決。


    定然如此。


    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因為這樣的手段幾乎已經是處理類似問題的標準方式——事實上,在擔任關東軍憲兵司令官時,東條英機自己就經常以這樣的方式處理可疑份子,以及一些關東軍內部的“皇道派”成員;他對憲兵係統的一切手段都有充分了解,隻是從來沒有想過同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過……不,根本沒有什麽“不過”,軍部必然會判處他死刑。


    東條英機很清楚,陸軍裏的“皇道派”份子一定會強烈要求處決他,甚至還會要求憲兵逮捕更多屬於“統製派”的軍官。正如同“統製派”利用“二.二六”兵變打擊“皇道派”那樣,“皇道派”也會利用他策劃的這起未遂的兵變狠狠的報複“統製派”。


    何況還有黑島仁……盡管這個與天皇關係密切的家夥既不是“皇道派”也不是“統製派”,但他一定會借助現在的這個機會除掉他。


    雖然完全不清楚這是因為什麽,因為根本找不到任何明確的理由,但東條英機知道黑島仁一定會這麽做。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關東軍的參謀長,而且已經串聯了一大批軍官,再加上目前情況特殊,按照黑島仁一貫的行事方式,他早已被秘密逮捕並處決了。


    所以,正在東京的黑島仁一定會強烈要求逮捕並處決他,並列舉無數種必須這麽做的理由,直到內閣與軍部同意他的要求為止……


    東條英機再次確認,他已經被判處了死刑。


    除非他可以做點什麽。


    但能做什麽呢?提前發動兵變麽?這樣做根本毫無意義。關東軍裏還有許多軍官拒絕參加兵變,表示願意參加兵變的軍官裏也有一部分隻是勉強答應,同時各部隊也還沒有做好準備,倉促發動會讓整個計劃徹底陷入混亂,並最終導致失敗。


    更重要的是,天皇和內閣現在都還在停泊在東京灣的兩艘戰列艦上。一場在遙遠的滿洲爆發的大規模兵變隻會讓他們感到震驚,卻絕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內閣與軍部有充分的時間商討處理方法並調動軍隊鎮壓兵變,到那時,兵變就會演變成一場“二.二六”似的鬧劇。


    隻有一種改變結果的可能xìng:前來鎮壓的部隊的軍官和士兵自發響應兵變。然而誰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些根本就沒有聯係過的人身上呢?


    然而,如果什麽也不做……坐以待斃難道又是一個好的選擇麽?


    或者自首?


    但這麽做會不會已經太遲了呢?


    也許……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進來。”


    “閣下,”副官推門進來並報告到,“黑島參事官……”他顯得有些緊張,“……和兩位從東京來的憲兵軍官,他們要求見你。”


    “知道了。”在意識到擔憂終於變成現實以後,東條英機反而鎮定下來了。“請他們進來。”


    “遵命,閣下。”


    片刻之後,黑島仁帶著兩名憲兵軍官走進了辦公室。他們一直走到東條英機麵前才停下來,然後一言不發的用冰冷的目光盯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


    但東條英機在兩位憲兵軍官的目光裏還感受到了一些其他的成份——憎恨,還有一些鄙夷。他很熟悉它們,尤其是前者,在中國人的眼睛裏有許多憎恨,但在兩名來自東京的憲兵軍官眼裏……還有鄙夷……他感到非常奇怪。


    不過,雖然很奇怪,但他還是很平靜。“你們是來逮捕我嗎,黑島參事官?”


    “東條中將,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黑島仁略帶譏諷的回答到,“請跟我們走吧。”


    “我可以跟你們走。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希望進行公開的審判。”這或許是所有手段中最無奈的一種。公開的審判。如果能讓他仔細闡述發動兵變的原因的話,他有把握說服旁聽者,並促使他們向法庭施加壓力……


    “你的請求不可能得到批準。”黑島仁說,“杉山大將用了很長時間才說服近衛首相和米內大將不對你的罪行進行公開審判。”


    米內光政當然希望公開審判東條英機,這樣就可以證明登陸作戰的失敗並不是海軍的過錯、可以部分挽回海軍的麵子。近衛文麿也認為公開審判可以轉移內閣承受的壓力,讓激進份子把怒火轉移到帝國真正的叛徒身上。不過杉山元同樣要維護陸軍的顏麵,更重要的是他擔心公開東條英機的“罪行”會導致民眾失去對陸軍的信任,所以他堅決不同意進行公開審判。


    而黑島仁也不願意進行公開審判。倒不是因為對東條英機感到愧疚,而是他不想讓莫非和郭波,還有南京zhèng fǔ或者其他中國人看笑話。rì本現在已經顏麵掃地了,如果再來一個出賣情報的陸軍中將,這大概可以讓中國人笑上一百年。


    所以最後在他的勸說下,近衛文麿和米內光政才勉強同意不對東條英機進行公開審判,不過前提則是陸軍必須替內閣和海軍承擔一切麻煩……


    而這是東條英機不知道的。“難道軍部和內閣已經膽小到不敢對我進行公開審判的地步了麽?”他譏諷到。


    “看來你還不明白問題的嚴重xìng。”黑島仁微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你被逮捕是因為在關東軍中策劃兵變麽?雖然這的確是嚴重的罪行,但與你的另一個罪行相比卻根本不值得一提。”


    “什麽?”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就調查不出來麽?”微笑變成了冷笑,而在黑島仁的肚子裏,冷笑又變成了嘲笑,“東條英機,我們已經充分掌握了你向g qìng方麵出賣帝國絕密軍事情報的全部證據。你已經因為嚴重的叛國行為被判處了死刑。”


    “你撒謊!”東條英機的情緒一瞬間就失控了。叛國罪?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黑島仁竟然會用如此惡毒的罪名陷害他……沒錯,一定是黑島仁在陷害他,隻有他才會做這樣的事情。“yīn謀!黑島仁,你這個卑鄙的家夥!”他憤怒的尖叫著,並伸手去拔他的指揮刀,但兩個憲兵軍官迅速撲上去,將他死死的摁倒在辦公桌上。


    “冷靜一些,東條君,我們非常很充足的證據證明你背叛了帝國。如果將事情公開,隻會對你和你的家族造成不利的影響。”冷笑再次變成了微笑,“我建議你安靜的跟著我們離開,這樣誰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可恥的罪行……”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砰”的一下被人用力的撞開了,接著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關東軍士兵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並將槍口對準了黑島仁和兩個目瞪口呆的憲兵軍官。


    然後,一個陸軍少佐走進辦公室。“如果有誰膽敢逮捕東條參謀長,我們就把他打死在這裏。”他宣布到。


    “完蛋了。”黑島仁知道,現在隻能公開東條英機的“叛國”罪行了,否則他一定會被這些沒有大腦的士兵幹掉。


    真是非常抱歉,杉山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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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昏了頭,竟然把東條變成少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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