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生不疾不徐道,“即便晉軍上當為我軍所阻,若及時撤退也是小敗,孤可不願如此輕易放過他們,所以再加一把火。”


    “王上欲如何?”


    “首先這般…”


    漢生指著南邊那條小道,細細道來。


    ……


    “此計王上果真有把握?”


    吳涯仍有些不敢置信,看了看蓮心又看了看漢生,反複問道。


    漢生卻是胸有成竹,“大將軍放心,明日陳鄭東若事成,孤就有萬全把握。”


    吳涯見漢生如此篤定,點了點頭,“末將願意全力配合王上。”


    “今日大將軍辛苦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軍事已經議論完畢,吳涯應諾退下,帳中除了漢生以外,隻剩下親衛樂飛與蓮心二人。


    “蓮心,孤交代的事你可記清楚了?”


    “王上放心,奴才必定辦妥。”


    蓮心微微佝僂著身子,恭敬道。


    “那便好,且看明日了。”


    漢生自顧自說著,讓蓮心與樂飛去了帳外,獨自簡單洗漱一下便上了床。


    第二日,漢生坐鎮大營,陳鄭東為先鋒,吳涯為中軍正式向新野發起進攻。


    果不出漢生所料,晉朝大軍明顯謹慎得多,在北戎軍的猛衝之下連連撤退,雖然驚訝於北戎先鋒的三千騎兵如此瘋狂的前衝,猝不及防之下有了千餘人的傷亡,撤退的步伐卻未亂。


    看得出來晉軍一方也很節製,在小心尋找機會。


    漢生靜靜等候,戰報不斷傳來,直到半數晉軍退到了新野北方那片山丘的入口,她才在心中默默說了句,“是時候了”。


    陳鄭東所領的三千騎兵開始更為瘋狂地朝晉軍內部衝刺,目標隻指同樣最前方的文喬。


    “文喬叛賊,背國忘恩,無恥之徒也!今日我陳某便來取你狗命!''直衝營''的弟兄們隨我上前,斬殺此僚,以其首級祭奠我離贛關枉死的袍澤們!”


    直衝營的兵士紛紛發出高呼,更為迅速地催動戰馬朝前疾馳,很快與後麵的北戎軍隊拉開了距離。


    文喬自然看見了陳鄭東的舉動,隻是冷笑,“無知村夫,貿然深入便叫你有去無回!”


    一聲令下,前方晉軍有意無意放了陳鄭東的人馬深入晉軍陣營,中間收攏兩翼合圍,很快將陳鄭東的兵馬與後方北戎人馬分割開來,陳鄭東的人馬被圍成了一個圈。


    陳鄭東一箭射出,自文喬身邊擦過,後見到自家兵馬被圍,這才有所領悟一般,左突右擊,試圖突圍而出。


    文喬躲過這一箭,也不覺得驚嚇,反倒勾起一陣冷厲笑意,陰森森道,“什麽‘獨夫’,有勇無謀之輩罷了,去死吧!”


    與陳鄭東拉開距離的後方北戎軍佯裝突進,被左右兩翼大量的晉軍給擋得嚴嚴實實。文喬一刀揮過與陳鄭東纏鬥起來,幾個回合之下發現並不是陳鄭東對手,便拉開距離讓士兵圍上去。


    陳鄭東餘光掃過廝殺這點北戎兵馬,一聲令下帶著僅剩千餘人的隊伍強行朝北突圍而去。文喬果然沒有絲毫懷疑,領兵去追,足足五千人朝著新野北麵的山丘而去。


    山丘上方埋伏這的三千弓箭手耐心等待,五千人馬完全踏入他們攻擊範圍後,巨石與弓箭如同大雨一般潑來,晉軍措手不及之下傷亡大增,很快整個山丘之下傳來的都是晉軍的慘叫聲與北戎軍的喊殺聲。陳鄭東的兵馬反將一軍,最後陳鄭東直接一箭射穿文喬喉嚨,“你以為老子隻會那一招?今兒就讓你見識,何為千裏取人頭,何為千裏送人頭!你,就是千裏送人頭!”


    一陣怪笑以後,取了他的首級。


    至此文喬所帶領的五千人馬全軍覆沒。


    在主戰場上的晉軍與北戎軍傷亡倒沒有特別明顯的差距,依然是一比二的傷亡比,晉軍將領趙崢義久等文喬不回,知其恐已中計,下令朝新野城內敗退而去,卻不想靠近城門卻發現,新野城內已經全是舉的“商”字帥旗,趙崢義大驚失色。


    在城門口與恍如空降的北戎軍僵持了一陣後,吳涯所率領的北戎中軍追擊上來,又損失了五千餘人,趙崢義隻得帶著最後的五千餘人倉皇南逃而去,正是那條運糧之道。


    此戰之前,晉軍原本一路順利挺進北戎內部,節節敗退的一直是吳涯,新野一戰卻是極其狼狽不堪,情勢顛倒,趙崢義心中暗恨文喬誤事,帶著最後的人馬直奔離贛關而去,這一回去離贛關恐怕不是求援了,而是勸還在離贛關的八萬晉軍固守。


    隻是晉軍的殘兵在新野南方的小道上走到一半,便見前方出現一大片金燦燦的光,那是盔甲上泛著的光芒。


    同樣穿著一身金甲的蓮心微微一笑,“殺。”


    趙崢義腿一軟,心想,這下全完了。


    是日夜裏,三千晉軍急急前往回到離贛關前求入,趙崢義憤填膺對著離贛關的晉軍首領徐周成道,“吳涯狡詐,北戎派軍前來支援,佯稱三萬之眾,實則僅有一萬,如今新野僅剩北戎兩萬之眾,末將讓文喬佯裝不敵固守不出,欲明日一戰全殲之,特親自前來求援。”


    徐周成信以為真,即刻派兵五萬出關,趁著夜色隨著趙崢義一道往新野而去。同樣走的是運糧那條路。


    吳涯的人手已經在路上重重設伏,在吳涯手下的北戎軍素質極為出眾,埋伏足足六個時辰,半絲風聲不露。


    僅僅一個日夜,晉軍死了七萬人。


    吳涯與陳鄭東坐在新野城內的府邸書房內,心中都是壓抑不住的激動。


    “王上神機妙算!”陳鄭東忍不住開口讚歎。


    漢生則是端坐在書桌前,四平八穩看著手中的一卷地圖,神色自如。


    “王上如何曉得新野城能夠輕易得手?”


    吳涯心中同樣喜悅,這是北戎難得的大勝,與晉朝征戰數十年來,極少有過的用一萬兵力損失換來七萬晉軍傷亡的比例,還僅僅用了一個日夜!


    這一場戰役,可留名史書了,不論是孤軍深入,佯敗而走,悄然破城,將計就計,引蛇出洞,分而食之。


    每一步,每一環,似乎都算準了晉軍的心態。


    這樣一個連環套,就連吳涯都想不到。


    尤其是為何新野城內盡數飄滿“商”字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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