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死了?”


    對於神海魂術,周方隻是初窺門徑,不過在吞噬了許多天魔後,他立刻感覺到陣陣神清氣爽,像吃了大補丹一樣通體舒爽,大腦更是純淨得像一塊毫無雜質的瑪瑙,以一種比平時快十倍的速度高速運轉著,權衡著現在的局麵。


    片刻之前,周方就計算出自己神海中釋放出的東西,對天魔有很大克製作用,甚至有可能是對方的天敵,當即他不由信心大增,毫不猶豫地對寂滅老魔使出這一招。


    他隻覺得自己眉心一熱,道道無形神魂之力激射而出,所過之處,天魔們直接神魂俱滅,化為一團空氣消散在天地之間,就連它們幻化出的寂滅老魔法相,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擊了個“粉碎”。


    看到寂滅老魔“不堪一擊”,周方半信半疑地盯著看了半晌,臉上才露出一絲驚喜之色,不過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隻見漫天的透明色天魔,又飛快地聚攏在一起,重新幻化出寂滅老魔的身形來。這個重新凝聚的身影,整整縮小了一圈,隻有五六丈大小。


    而且,寂滅老魔幻化出的那張臉,也像突然老了幾十歲,變得憔悴無比。


    “小子,你怎麽會那些禿驢的法術?”


    法相的臉上,露出驚怒交加之色,眼珠滴溜溜地一轉,就色厲內荏地喝問道,“那些禿驢,早就消失在這個界麵之中,你這個小子,是怎麽得到他們傳承的?”


    所謂域外天魔,隻不過是一道無形無相的念頭,能夠千變萬化,裏麵充滿了惡毒、邪惡、嫉妒、仇恨等等陰冷情緒。


    隻要人的腦海之中,還產生這些陰冷情緒,域外天魔就會亙古不滅,循環永生。


    倘若普通人不能夠控製這些陰冷情緒,從而被心魔攻破心防,那他就會喪失自我,繼而被心魔控製,變成危害一方的大惡人。


    對於修士來說,心魔同樣可怕。因為心魔可以洞悉人心,直指內心弱點,所以修道之人不能克服天魔威逼利誘,不僅一身修為會化為烏有,剩餘的軀殼還會被天魔控製,成為真正的魔頭。


    沒錯,就是魔頭。


    澧都教的那些修士,雖被太清宗等門派冠以“魔修”,但他們隻是以魔氣修煉,行事方法和太清宗這些門派不同而已,本身還是有自我意識,並不能被稱為魔頭。


    真正的魔頭,則以吞噬神魂為生,腦海中並沒有意識存在,行事隻憑殺戮本能,不管是普通凡人,還是飛禽走獸,都是它們的口腹之物。


    所以隻要發現魔頭,不管是名門正派的修道之人,還是澧都教等魔門修士,都毫不留情麵,一律格殺勿論,因為這些魔頭的存在,對他們根基所在的世俗界產生極大的威脅。


    天魔也並不是沒有天敵,就像寂滅老魔口中的“禿驢”,即佛修者,就能夠將它們徹底淨化,不再危害他人。


    隻是在太清宗所在的這片大陸上,佛修者已經消失了很久,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周方一頭霧水,不知道寂滅老魔說的是什麽,所以沉默不語。


    說話之間,天空的黑洞之中,又源源不斷地湧出密密麻麻的天魔,前赴後繼地附著在寂滅老魔法相之上,使得他的身形在片刻功夫內又暴漲了幾分。


    雖然恢複了幾分法力,但寂滅老魔的這具法相,顯然對周方十分忌憚,遲遲沒有再次撲過來。


    “不好,如果堵不住天上那個黑洞,恐怕殺不了這個怪物。”


    周方見狀,瞳孔當即猛然一縮,腦海如閃電般急速盤算起來,很快,他就將視線落在湖心之中的亂雲邪祖身上,“對了,隻要將它手中那件心魔鎖奪過來,才能阻止天魔繼續湧出來。”


    湖心中央的亂雲邪祖,手上持著一柄戒尺般的物件,正散發著血紅的霞光,直衝雲霄,將天空刺穿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源源不斷的透明色天魔,從這個洞口中蜂擁而出。


    “去!”


    一想明白過來,周方不假思索,腦海中的道道神念,層層包裹起定光劍,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直刺亂雲邪祖的頭顱,要將他的腦袋硬生生割下。


    “大膽!”


    寂滅老魔的分身,顯然也注意到周方的舉動,當即暴喝一聲,身形猛然收縮,化為道道灰色霧氣,嗖的一聲鑽入亂雲邪祖的七竅之中。下一刻,亂雲邪祖的臉上泛起紅暈,身軀不再扭動,雙眼猛然睜開,爆發出道道精光,伸手一抓,就將身前的定光劍緊緊捏在手中。


    定光劍像離了水的魚一般,在亂雲邪祖的手中不住跳動掙紮,但不管如何掙紮,都始終無法逃離亂雲邪祖的掌心。


    “哼,老夫倒是忘了,你不過是個煉體九層的區區小輩。”


    亂雲邪祖一張口,響起寂滅老魔的聲音,一抹手中定光劍,頓時周方附著在上的神念,就被抹殺得幹幹淨淨,隻見他微微皺眉,看了看手中定光劍,再一揮手,定光劍就紅光大閃,以比剛才快十倍的速度倒飛回來,直指周方的心窩,同時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夫居然被這麽一個凡人嚇住了,說出去真是要被笑死。”


    他話雖這般說,但眼神中毫無笑意,透露著森森殺機。很顯然,剛才周方之舉讓他吃了個暗虧,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實在是有些掛不住麵子,惱羞成怒之下,儼然動了真火。


    “糟了,難道今天真要死在這裏?”


    定光劍來勢飛快,難以躲避,周方的大腦飛快轉動,卻是無計可施,不得已之下,他猛然一咬牙,抽出背後那柄一直沒動用的無鋒劍,就在定光劍要刺入他身體之際,堪堪擋在了胸前。


    鏘!


    一聲清脆的金屬相撞之聲響起,周方隻覺得一股沛然大力從劍身中傳過來,衝擊得他像斷線風箏一般,遠遠地倒飛了出來,足足飛了十丈遠,這才噗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亂雲邪祖這一擊,直接將周方的肋骨震斷兩根,傷了肺髒。


    周方隻覺得全身氣血一陣翻滾,臉色蒼白,哇的一張口,噴出一大攤鮮血。


    “竟然沒死?”


    亂雲邪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周方手中的那柄無鋒劍上,露出一絲貪婪之色,“能夠擋住靈器一擊的兵器,肯定不是平凡之物。你這個小子,隻有區區煉體九層的微末修為,身上的寶物卻是不少,給老夫拿來吧!”


    說罷,亂雲邪祖的雙腳在水麵輕輕一點,身形騰空而起,像展翅翱翔的蒼鷹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朝著周方殺了過來。


    他的身形,快得肉眼難以捕捉,在空中隻留下道道殘影,甚至和定光劍的速度都不相上下。


    與此同時,他雙手一掐法訣,落在地上的定光劍顫抖兩下,再次疾如閃電般朝著周方下肢斬去。


    雖然亂雲邪祖早被打落境界,但在體內寂滅老魔的全力催動之下,依然爆發出不亞於金丹期修士的強大法力。


    這種修為,絕對不是周方所能夠抵擋的。


    “走!”


    就在周方閉目等死之際,突然花舞勺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他猛然睜開眼睛,頓時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花舞勺已經從幻境中清醒過來,並且一把拎起了他,衝天而起,堪堪躲開了亂雲邪祖的淩厲殺招。


    “小丫頭,倒是有幾分心性,能夠從幻境中清醒過來。”


    亂雲邪祖一擊落空,也不著惱,隻是氣定神閑地看著兩人飛遁,像貓捉老鼠一般無比悠閑,“不過你們兩個人,這樣就想逃脫老夫的手心,未免太看不起老夫了吧。”


    說罷,他的眼中嗖嗖地接連冒出精光,一層層由天魔組成的無形護罩,頓時出現在周方和花舞勺的飛行路線上。


    “師姐,向左飛,前麵有天魔。”


    眼見著花舞勺就要撞上無形護罩,周方立刻出聲提醒道,“在你的前方,有一片三丈方圓的護罩,在你的右前方,也有一片同樣大小的護罩。”


    “好!”


    花舞勺當即遁光一閃,就避開這道護罩,隨即才訝然道,“你……你竟然看得到天魔?”


    不等周方說話,地麵之上的亂雲邪祖臉上就是一變,摸了摸下巴,歎氣道,“千算萬算,竟然忘了那小子還能夠識破化身這一招。罷了,老夫就親自走一趟,將你們兩個娃娃拿下。”


    說罷,他身上遁光大閃,下一刻,就出現在數十丈開外的地方。


    “魔頭休走!”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道洪亮之極的響聲,宛如炸雷一般,隻見一名身穿灰袍的白發老者,遠遠從天邊飛遁而來,一指亂雲邪祖的身影,暴喝道,“域外天魔,竟然敢冒犯澧都教,今天就叫你當場伏法!”


    來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幾乎在眨眼之間,就出現在數裏之外。


    “通神修士?”


    亂雲邪祖被這一聲暴喝震得心神不寧,再定睛一看,發現來的竟然是一名通神修士,當即嚇得麵如土色,想也不想,立刻從“亂雲邪祖”這具肉身中脫殼而出,再一個盤旋,就朝著天空之上那道黑洞奔去。


    倘若是寂滅老魔真身降臨,隻怕就算是混元修士,他也不畏懼。隻是現在他寄宿的隻是一具金丹肉身,遇上通神修士,隻有挨宰受死的份,所以他當機立斷,舍了這具肉身,就要逃遁回去。


    “好機會!”


    花舞勺一見如此,當即一咬貝齒,全力催動全身法力,刹那間遁光又加速了幾分,片刻之間就消失在天際。


    兩人隻聽得身後,陣陣轟鳴的爆裂之聲傳了過來,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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