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葛琴思等人陷入矛盾和疑惑的時候,狄成卻放下了所有事情,住進了醫院,陪在楊靖的身邊……在此之前,陳辛果帶領三千大刀會精銳秘密來到,狄成沒有和他談論太多,卻給了他南部戰區副總指揮的職務,協助習羽皇處理南部事務。


    12月10日,狄成向天門高層宣布,黑道事務全權移交習羽皇,由他調控東南兩線。天之六門各項事務,包括人事任命、財務分配等等,約計八成的權利,都由他擔任第一裁決者!


    這項決定帶來不小的影響,安妮等人也或隱晦或明顯的提出異議,醫院中的翁允親自打來電話,提醒狄成慎重考慮,但狄成在這件事上出奇的堅決。


    當初建立天門的本意不是成為什麽黑道王國,而是需要一個“兵工廠”和“養兵基地”,可以為八部眾提供尖端戰將和精銳部隊。他的理想不是當什麽教父,而是挑戰世界各大王族、皇族,不斷地迎接新的挑戰,在戰火中成長。


    世界才是他的舞台,是他的戰場。


    如今黑道天門即將成熟,最大的威脅已經消除,是到真正籌建八部眾的時候了。


    至於習羽皇,狄成選擇相信,無條件的信任,而且他適合、也有能力,作為天門明麵上的掌控者。


    “人在暗,一人在明;一人邀戰世界,一人掌控國內。”是當初與習羽皇在喜馬拉雅雪域深山中的約定,如今,終於要開始實現。


    長達三天的昏迷後,楊靖終於睜開了雙眼,讓緊張等待的眾人大大鬆了口氣。隻是相比於當初的張狂和激情,重新蘇醒的他顯的有些沉默。狄成開始以為是疲憊和“術後綜合征”,可慢慢的,當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對勁時,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醫生給出的診斷書中特別注明過,劇烈腦震蕩和腦部淤血,都有引起記憶缺失和癱瘓的可能性。但沒有說明會影響到性情。對於楊靖出現的情況,他們也無能為力。有的醫生建議請幾個心理醫生,卻被狄成拒絕,他的兄弟,還沒淪落到需要心理醫生來調節情緒的地步。


    “成哥。”安靜的病房裏,“熟睡”的楊靖慢慢睜開雙眼,發出的聲音虛弱又沙啞。


    這是三天以來,楊靖第一次開口說話。


    狄成正靠在旁邊的空床上削著蘋果,聞言挑了挑眉頭,微微一笑:“終於肯說話了?”


    “陳尊抓住了?”楊靖虛弱的抬動嘴唇,無論是語氣還是模樣,都帶著分莫名的殤情和茫然,與平日霸道狂傲的楊靖判若兩人,這已經不是傷勢和手術所產生的影響那麽簡單。


    “抓住了,大憨和裴秋已經押送回了地牢。黑龍幫的最大威脅解決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習羽皇,我呢……在這陪你段時間。我們兩兄弟好久沒有單獨相處了,要不要我把茵茵那丫頭也叫來?”


    “茵茵……大姑娘了……”頹廢的臉色露出幾分淺淡的笑意,很快又幽幽散開。“裴秋是新提拔的鐵律副統領吧。”


    “嗯,是小彭推薦的,我還沒來得及觀察,不過應該差不了。”狄成點點頭,在三天前楊靖蘇醒時,他已經大致介紹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彭侯和習羽皇自導自演的叛亂事件,以及鐵律部隊的變故。


    楊靖沒有再開口,雙眼無神的望著白色天花板,給人種呆滯和頹廢的感覺。狄成也沒有開口,還是仔仔細細的削著蘋果,在身邊的小桌子上已經放了十個削好的蘋果,由於長時間暴漏在空氣中,誘人的果肉已經開始發灰。


    不知過了多久,楊靖微微抬動幹涸的嘴唇,聲音更加的沙啞低沉:“習羽皇……突破了?”


    “應該說他早在赤鄉監獄裏的時候就突破了黃金等級的桎梏,現在不過是完全穩固了下來。”狄成如實相告,不過他以前也不知道,而是在悄悄的觀察後才推測出來的。隻不過習羽皇太過小心、太能隱忍,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麽人能bi的他徹底爆發,所以具體實力究竟幾何,誰也無法真的確定。


    楊靖好像沒有什麽觸動,短暫的沉默後,再次開口:“屠擎蒼……完成了五百連勝?”


    “是,東南亞死亡格鬥賽區的第二個神話。他成長的很快,源於那種‘化壓力為動力’的性格。如果所料不差,他應該處於黃金等級的巔峰狀態,隨時都有突破至準級的可能性。”


    “……突破……突破……都在成長,為何隻有我停步不前。”楊靖無神的望著天花板,呢喃低語,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果然。狄成心頭暗歎,老楊之所以突然變了樣子,八成是受了習羽皇的刺激,自己真不該在他一醒過來就急著把事情全部說出去。


    “成哥。”


    “嗯?”


    楊靖幽幽開口:“成哥,對不起,我給你丟臉了。”


    “為什麽這麽認為?”


    楊靖虛弱的臉頰扯動出幾分苦澀的笑容:“自從離開呼倫貝爾,我跟隨你執行過天網任務,也參加黑道混戰,各種各樣的戰鬥從未間斷,實力卻沒有明顯的提升。沙琅、周少華、徐雲,甚至還有蕭風、孫琦,他們一個個的都在成長。隻有我……進步緩慢。”


    狄成搖頭一笑,放下水果刀,仰靠在床頭上,耐心的開導:“黃金高階向準紫晶跨越的難度,僅次於衝擊紫晶等級。這是個坎,古往今來阻擋了多少強者的腳步。要想突破,並非一朝一夕,它需要一個契機,能夠激發人體潛能的契機。


    可能是死亡的威脅,也可能是不斷的積累,還有種可能是……感悟與總結。並非一味的亡命搏鬥,就是最好的方法。沙琅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成功就是靠著寧心靜氣的思考和實驗,不斷地去蕪存菁,找到屬於自己的方法,繼而得到了武道的升華。


    老楊,你很有天賦、也很努力,但可能是過分的急於求成,把自己沉浸在戰鬥和殺戮中,忘記了思考和總結。想想當初的呼倫貝爾,想象當時的擂台戰,想想你是怎麽突破桎梏成為中階黃金。再想,想想怎麽穩固了黃金高階的實力,又是怎麽成為僅次於準紫晶的黃金巔峰級強者。


    是殺戮和焦急蒙蔽了你的眼睛,不是你無能,也無所謂誰給誰丟臉。”


    楊靖保持著相同的姿勢,靜靜的望著頭頂,沒有任何反應。


    狄成繼續道:“你被俘不可恥,不用感到心理壓力。把心態放平穩,正好利用祝福這段時間,找回當初的感覺,認真的總結、仔細的分析。我會在醫院不短的時間,還有美顏、屠擎蒼、徐雲,他們都在。我們彼此間可以相互探討、都把自己以往突破時的經驗陳列出來,相信對每個都會有很大的幫助。”


    “屠擎蒼在這?”


    “隔壁的房間,和徐雲住在一個特護病房,等哪天你再康複些,也一起轉過去。老楊,記住一句話,如果連你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將每人再會看的起你。我認識的老楊,天不怕地不怕,是個敢作敢為、能哭能笑的真男人,而不是躺在病床上搖頭歎息的……懦夫。”最後的話稍顯中一些,卻終於讓楊靖呆滯的目光晃動了幾下。


    狄成起身,把削好的蘋果放到一盤蘋果放到楊靖的床頭:“看看這些蘋果,不管以前多麽的光鮮、多麽的誘人,一旦表皮褪去,便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變質、腐爛。就像你的心,一旦失去堅強的外衣,便會在不知不覺中頹廢,失去一切。


    如果你是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想安靜的生活,我可以理解,也尊重你的選擇,正好借著這次機會,回到茵茵身邊,彌補下虧欠的感情。但如果你是因為幾次小小的失敗而灰心喪氣,我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勸說自己繼續認可你,相信很多人……包括茵茵、包括彭侯、包括你的部下,也包括習羽皇、屠擎蒼,包括所有關注你的人、崇拜你的人、把你當對手的人,都會感覺失望。


    這是你想要的?捫心自問,是與不是?”


    楊靖定定的看著那盤對比鮮明的蘋果,呆視良久,緩慢啟口:“哥,幫幫我。”


    狄成臉上露出笑容,握住楊靖的手,點點頭:“你是我最為依賴的兄弟,以前是,以後還是,永遠都是。相信自己,你一定能邁過這個‘坎’,突破黃金等級,甚至走的更遠,邁的跟高。我……一直堅信!也一直在等待著。”


    楊靖雙眼有種溫熱、濕潤的感覺,用力抽抽酸澀的鼻子,裂開嘴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笑起來肯定很難看,但也知道這是自己笑的最真誠的一次。


    有慚愧、有感動、有自嘲、有幸福……裏麵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感情,隻為兄長關切的目光和話語……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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