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音,我的身體立刻湧出了一股暖意。


    父親,那是凱撒的聲音。


    我轉過身去,果然看到了他。


    此刻,凱撒就站在我身後幾米遠的地方,如同他平日裏出現的那般,身上一件藍色長衫隨風飄搖著,在他的臉上,始終是那種猶如鋼鐵般堅韌但是又充滿了柔和色調的氣質。


    “父親,你也在這裏?”我沒有想到,在我回到這裏並沒多久,凱撒就也來了。


    此刻,父親的臉上有些嚴肅,比平日裏的那種嚴肅又更加多了一些嚴厲。


    凱撒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他停頓了片刻,目光在我和文森特中間又走了一遍,然後輕聲問道,“萊爾,他怎麽在這裏?”


    “父親,請原諒我的冒昧,我沒有經得你的同意,就私自帶了一個人類過來。父親。。。。。。”


    “萊爾,”凱撒聽到我的話,輕輕地抬了抬手,仿佛要告訴我,他知道我想說什麽,“我並不反對你帶一個普通人類來,實際上,對於和普通人類成為朋友,這一直是我多年來努力地目標,但是始終不能實現。和人類,或者說和天地和平共處,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的,父親,這我明白。”


    “萊爾,這一次,我不同意你帶這個凡人過來,並且,你的行為,是應當受到我的指責的。”凱撒的語氣依舊嚴厲,但是,在他的嚴厲中,始終擺脫不了一種溫和的慈愛。


    “父親,你的意思是。。。。。。”


    “萊爾,你會嚇壞這個人的,我看出來了,當他剛剛踏足這篇土地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他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帶著人類的特有的熱情,他是無法理解我們的生活的。人類的神經,有時候會比我們想象的要脆弱,這個人類,你帶他過來,會傷害到他。”凱撒嚴肅地說著,一邊說,他一邊朝我和文森特走了過來。


    並且最終,他站在了我和文森特的麵前。


    “隻是,現在,萊爾,你已經帶他過來了。既然已經做了這件事情,傷害就是難免的了。這個人類,在一段日子裏,他會崩潰的。他會很可憐,會做噩夢,會很無助,他失去了所有的信仰,他的道德觀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他會認為,他的人生受到了欺騙和愚弄,他會失去。。。。。。他曾經還是人類的時候的那種所有的熱情,實際上,對於一個對生活和事業充滿熱情的人類來說,這是致命的打擊。”


    凱撒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文森特,而此刻的文森特,則半張著嘴巴,他傻傻地看著凱撒,一句話也說話不出來。


    “父親,我。。。。。。對不起,我錯了。他傷害了我,他背叛了我的真誠。。。。。。我。。。。。。”


    就在我說著的時候,凱撒的那帶著了人類的溫度的手已經接觸了我的肩膀,“萊爾,別說了,我理解你,你的感受,我已經全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凱撒是怎麽知道我的感受,甚至憑著我的直覺,我可以理解成,他已經了解了我這段時間的行蹤。我並不想去推測他是怎麽知道的,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超能吸血鬼,實際上,在他的世界裏,他幾乎無所不能。


    “你的經曆,都是我曾經經曆過的。我。。。。。。”說到這裏,凱撒抬起頭來,看著遙遠的遠方,“我曾經也如同你一樣,擁有著一種執著的熱情,但是卻受到了欺騙和背叛,我曾經,和你一樣失望,甚至絕望過,我曾經,想報複那些傷害我真誠的人,我曾經,真的這麽去做了,但是,最終,我後悔了,因為,我發現,報複一個人,並不能讓人快樂,隻有寬恕他人,才是徹底放下的方法,隻有這樣,你才能原諒他人,並且在原諒他人的時候,也在原諒自己的錯誤。萊爾,你的經曆,我都經曆過,你的感受,我也有過,隻是如今,這個可憐的人類,在很長時間時間裏,他的生活,將會是灰暗的。而你要知道,萊爾,人類的時間並不長,實際上,人類的時間,真的很短,和吸血鬼相比,他們的生命,就如同曇花一現,他們如同在夜間盛開的花朵,在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在溫暖還沒有到達的時候,常常就不經意地匆匆而過了。人類很可憐,但是他們永遠這麽執著,就像。。。。。。就像我當年那樣,當年還是人類的時候那樣,雖然短暫,但是,卻永遠像烙鐵一樣,印在了我的記憶裏,及時我已經遠離了他們,但是,我那已經是吸血鬼的血脈裏,仍舊流淌著一些和人類氣質相似的東西,他們時常讓我牽掛著那和我們實際上有著血脈相連的生命,而我們,現在卻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命,在傷害他們。


    為了不傷害他們,我們付出了很多代價,做出了很多的犧牲,但是我們快樂,因為,我們守住了,一份情誼,一份來自血脈的真摯,這,不是一般的貪婪活著欲望所能得到的最最寶貴的東西。”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就在我感慨於凱撒的這些言語,並且試圖說些什麽的時候,卻聽見文森特那氣若遊絲的聲音在請求凱撒。


    此刻,文森特的臉色如同死一樣地灰著,他絕望地望著凱撒,嘴唇顫抖著,“我愛人類,但是為什麽,如今,我發現,我沒有辦法再去愛他們,為什麽,為什麽我會有這種感覺,吸血鬼,你這個看上去擁有著完美無缺憾的容貌的吸血鬼,你這個帶著欺騙的色彩的吸血鬼,讓我以為你永遠是那麽青春的玩意兒,為什麽,你的話,這樣傷害我。你是怎麽做的,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文森特臉色蒼白,最終,他試圖咆哮,但是,他的聲音卻異常無力。


    “萊爾,他無法接受自己,他的信仰已經垮了,這是他必經的道路,這是因為你今天的失誤造成的。”


    看著文森特,我終於明白凱撒的話有多麽正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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