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慕還真是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什麽了。”


    原本他還會擔心傾藍,但是看著傾藍跟清雅和好如初的樣子,他由衷替他們開心。


    流光點了個頭:“好。”


    又過了會兒,流光將傾慕胸口的針全都摘除:“以後每天早晚我過來給你針灸一次,可以幫你緩解病痛。”


    之前之所以不來,是因為這一套方法隻適用於肺部重度糜爛的人,傾慕之前達不到,所以不合適。


    傾慕感受著輕鬆的呼吸,笑了:“還真是一點都不疼了,我該不會是回光返照了吧?”


    流光白了他一眼。


    他將針頭一支支在紅燭上燒過,然後放回去。


    傾慕問:“不要銷毀嗎?”


    “血液傳染是謠傳,這種病毒不會傳染,唾液也不會,最怕中毒者本身內外傷感染。”


    “那你不早點說!早點說,我就可以抱著貝拉一起睡了!”


    “小小年紀,想太多會腎虛的!”


    “你、、”


    傾慕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待流光將藥箱全都整理好,他忽而望著流光道:“其實,我還有一個遺願。”


    流光望著他,不語。


    傾慕滿是心疼地輕歎:“你也成個家吧!”


    流光眸光微閃:“你以後,要是每天都像今天這麽煽情,我就不來了。”


    傾慕忽而問:“我,還有多久?”


    這一聲,透著淡淡的顫音,有些坦然,也有些抗拒。


    流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忍騙他:“再過幾日,我會施法讓你冬眠。若是傾羽他們能及時回來,你會醒來。若是他們回不來,我的靈力也會失效,屆時,你會化作沙塵,頃刻間粉碎,無力回天。”


    這幾天流光一直在尋找適合讓傾慕冬眠的地方,所以總是早出晚歸的。


    傾慕沒有抱別的希望,一個月前傾羽他們穿越的時候,流光就跟淩冽夫婦說過,他最多還有一年的時間。


    那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年不會是尋常的一年,因為肺對於人類太過重要了,不可能一直受到病毒的腐蝕還能拖一年之久。


    現在他終於懂了,原來他清醒著的時間,隻剩下幾天了。


    後麵的冬眠對他來說,其實,還是不要抱有希望的好。


    流光背著藥箱轉身去開玻璃牆的門,淩冽夫婦還在醫生辦公室沒有出來。


    而貝拉已經跟傾藍他們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貝拉伸手幫著傾慕將胸前的扣子扣好,然後給他蓋好毯子,小聲道:“傾慕,你現在怎麽樣?”


    傾藍望著他,又望著流光:“藥醫,他怎麽樣?”


    清雅跟雲軒幹著急,等著流光的回答。


    流光淺淺一笑,那笑容卻是凝聚著太多的無奈,什麽也沒再說,緩步離開了。


    望著這樣欲言又止的流光,貝拉眸光一轉,道:“我,我去下洗手間,你們陪著他。”


    傾慕並不知道,貝拉剛剛不願意出去的時候,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筆,將手機就藏在床板下麵,她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操作。


    以至於流光即便是布下了結界,但是手機是在結界之內的,他們的對話,還是完整地錄了下來。


    傾慕覺得貝拉去洗手間去的有些急,也沒多想,因為雲軒跟卓然也衝了進來,對著他問東問西,他為了讓大家安心,隻好笑著道:“我胸口疼,藥醫給我紮針,已經止了疼,沒事了。”


    而貝拉前腳進了洗手間,放手就將門板一鎖!


    她坐在馬桶蓋上,將手機的聲音調小了些,靜靜抱著手機,一點點聽著。


    因為傾慕這臭小子,實在是太壞了,心眼兒太多了,所以她不得不防啊!


    前麵的時候,她隻是心痛。


    後麵的時候,傾慕說到她了,她的淚,幾乎控製不住地滾落。


    貝拉有一種全世界都在毀滅的感覺。


    “洛傾慕!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貝拉狠狠說完這句話,用力擦了擦眼淚,將手機收好,然後起身走到水池邊,放了點涼水拍了拍眼睛。


    待到鏡子裏自己的眼睛不再紅腫,她這才打開門板,出去了。


    這時候,淩冽夫婦已經過來了。


    剛剛在醫生辦公室,院長將傾慕命不久矣的事實闡述了一遍,慕天星已經哭得要死要活的了,而淩冽始終抱著她,一直一直聽下去。


    等到有醫生道:“所以我們現在設定了一個方案,也是唯一的方案:給太子殿下做手術,切除他肺部糜爛的組織,但是肺部的血管跟神經太多太多了,風險極大,很可能下不了手術台。”


    淩冽想起流光說的,還有一年的時間。


    於是,他拍了拍妻子的肩,鼓勵她為了孩子們,再堅強一點。


    而他對著醫生道:“我們夫婦回去商量一下,明日給你們答複。”


    其實,他們就是想要回去跟流光商量一下,看看傾慕後來的事情該怎麽弄比較好。


    眼下,淩冽寬厚溫暖的手掌罩在傾慕半邊傾城的容顏上,他目光寵溺又慈祥:“兒子,別怕!一定不會有事!”


    傾慕的嘴角漾著的,是釋然與豁達的微笑。


    這抹笑落在貝拉眼中,特別刺眼:哼,身後事都交代好了,當然輕鬆愜意了!


    慕天星看著貝拉出來,當即上前抱住了她:“孩子,別怕,父皇母後都在呢,我們都在呢,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一起挨過去!”


    貝拉抱住了慕天星,冷眼望著傾慕:“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


    病床上,無力的少年接收到她清冷疏離的眼眸,直覺她應該是生氣了,但是傾慕沒有多想,他還以為,她還在因為之前不讓她留下所以才生氣的。


    淩冽夫婦陪著傾慕待了會兒,便一起回宮去找流光了。


    臨走前,傾藍乞求淩冽讓他留下多多陪著傾慕,淩冽一改往日的嚴厲,竟然同意了。


    於是,傾藍跟清雅便決定在對麵的房間住下了,反正那邊有兩張單人床。


    日子就這樣提心吊膽地過著,所有人都以傾慕為中心。


    而這一天,貝拉都不怎麽跟傾慕說話了。


    直到晚上,醫護人員都退下了,傾藍他們也去了隔壁屋子裏睡覺了,貝拉這才從沙發上下來,走到傾慕的床頭望著他:“洛傾慕,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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