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剛烈隨著道童漫步於蒼鬆翠竹之間,這一片盎然的綠意看得他享受異常,林間清新的空氣煞是好聞,充斥著泥土的氣息。


    “喲,這是誰啊,麵生的很,新來的?”


    陰陽怪氣的語調自前方傳來,與眼前景致毫不和諧,令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朱剛烈定睛一看,隻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名男子,身著粗布麻衣,拄著拐棍,正一瘸一拐地朝自己走來。


    到得近前,他差點樂出了聲,原來那男子的眉毛隻有一邊,而另一邊則是光禿禿的。


    引領朱剛烈的童子上前一步道:“一字眉,這是師父今日新收的弟子,你快讓開,不要搗亂。”


    那個被童子稱作一字眉的男子似乎特別討厭這個名字,頓時發起雷霆之怒。


    可這童子是跟在師父身邊貼身伺候的,他不敢動,便隻好拿朱剛烈撒氣。


    “師父新收的徒弟?好,我便來試試你有幾斤幾兩。”


    話音剛落,還不待朱剛烈做出什麽反應,一字眉握起拳頭就朝朱剛烈轟去,他的拳頭在空中瞬間放大,化成磨盤大小。


    一字眉身前的空氣因快速的出拳而急劇壓縮,隨後空氣因無法承受如此強烈的壓縮之力,發出了嘹亮的轟爆鳴之聲。


    朱剛烈暗暗心驚,此時這快若驚雷的一拳,已然來不及躲閃,他慌忙抬起雙手,抵在一字眉的拳頭之上。


    一股無法匹敵的巨大力量自他們手掌的接觸處傳來,朱剛烈隻覺得自己的手臂即將被這一記勢大力沉的重拳轟碎一般。


    他被這一拳傳遞而來的龐大推力砸得得雙腳貼地,接連滑行了數十米,這才緩解了一拳之威。


    隻是他腳下的青石板已然龜裂,網紋密布其上,同時因力量的餘威,仍不斷地向四周擴散,其所站之處更是隱隱下降了半寸,可見這一拳之勢是多麽銳不可當。


    朱剛烈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臂,麵沉如水,緊盯著一字眉。


    一字眉也是有些吃驚,雖然剛才隻是他試探性的隨意一擊,但也包含了自己近三成的功力。


    哪怕是頭蠻牛,生生受了自己一拳也會倒地,無法站立。


    可那朱剛烈竟然能夠在倉促間抵擋下來,並且隻是退後了數十米而已。


    本想給新人來個下馬威,沒想到這朱剛烈的實力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一字眉頓時感覺臉上有些難看,當即雙臂下垂,緩緩積攢靈力,想要再度發出攻擊,找回一點麵子,瞬間,土黃色的靈力便匯聚在他的雙手之上。


    由於先前的攻擊過於突然,童子來不及反應,這才未加阻止,這次她眼看一字眉開始蓄力,認真對待,不由得大急,正欲上前阻止。


    這時,漫天花雨自空中紛紛落下,粉紅色的花瓣四散紛飛,落在眾人身上,香氣撲鼻,令人心曠神怡,頓生親近之感。


    童子看著這壯美的景致,原本揪著的心也漸漸放下,臉色恢複平靜,甚至透著幾分笑意,回身退到一旁。


    一字眉注視著花雨,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還是歎了口氣,緩緩散去手中聚集的靈力,隻是皺了皺眉頭,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半空中,隻見一名白衣男子背負著雙手,足尖微點,踏花而來。


    那男子濃密劍眉順勢而揚,深如幽潭的雙眸中,鑲嵌著寶藍色的瞳孔,背負雙手,裙擺飄飄,在風中舞動,好似謫仙一般。


    男子足尖在花瓣上連點,翩然落地,悄無聲息。


    正站在朱剛烈與一字眉中間,他唰得一聲打開折扇,微微搖動,麵帶和煦笑容,感染著眾人。


    “一字眉,你又在恃強淩弱了。若是技癢,我便與你切磋切磋,可好?”


    麵對一字眉,白衣男子笑容不改,完美的聲音如音符一般從口中娓娓而出。


    一字眉看向白衣男子,冷哼一聲,顯然沒有動手的打算,隨即又瞪了朱剛烈一眼,便轉身離開。


    “哇,大師兄,你好帥啊!”童子看一字眉離開,興奮地跑上前,抓起白衣男子的衣袖,圍著他大聲叫道。


    男子似乎是已經習慣了童子的花癡模樣,見怪不怪的,並不去阻止她,而是徑直走到朱剛烈麵前。


    他看向朱剛烈,麵色平和依舊,淡淡地說道:“師弟,讓你受驚了。那一字眉其實本性不壞,隻是在數年前的一場大戰中斷了一條腿,同時被真火燒去了半邊眉毛,自那時起他便性情大變。都是為西昆侖而戰,也苦了他了,還請師弟不要見怪。”


    朱剛烈對著他拱拱手,表示自己並不會在意,畢竟自己來此乃是為了學藝,而非結仇的。


    白衣男子含笑點頭,甩手收起折扇。


    突然,半空中絢麗的花雨憑空而起,他縱身一躍,踏上粉色花瓣,飄然而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童子走上前,輕輕拿食指戳了戳朱剛烈的背,癡迷地說道:“那個呀,就是我們的大師兄,叫陸墨,外號雨花公子。他為人親和,待人友善,不像那一字眉,小肚雞腸,凡事總愛斤斤計較。”


    提到了一字眉,童子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出現了一絲嫌棄之色。


    朱剛烈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誠然,陸墨師兄為人正直,與其相處使人如沐春風,但正如師兄所言,一字眉受傷是為西昆侖,雖然自己不知道當年的情況,但想必那場大戰也是慘烈異常,這些年頂著那副皮囊度日,他心中必然也是極苦的。


    半晌,童子從見到雨花公子的花癡狀態中清醒過來,這才想起了師父交代自己的事情,帶著朱剛烈繼續朝住處走去。


    一路上,再無人阻攔,童子細心地為他介紹西昆侖的情況。


    朱剛烈自童子口中得知,陸壓道君原有親傳弟子四人,底下門徒更是不計其數,而自己正是其第五位親傳弟子。


    在這西昆侖之中,強者為尊,隻要不鬧出人命,一般的小打小鬧,師父根本不會理睬。


    似自己這等毫無實力,卻能成為親傳弟子的,其餘記名弟子定然不會心服,想必日後被人上門鬧事,怕是少不了了。


    朱剛烈還得知,道君乃是離火之精,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上不必朝拜火雲三聖皇,中用理睬瑤池與天帝。不在三教之中,不在極樂之地。不歸人王管,不服地府中。天上地下,瀟瀟自在,任意遨遊,是一個逍遙散聖仙。


    所以平時,西昆侖中一切事物都是由大師兄打點,陸壓道君十之八九在外雲遊,不在府中。隻是會偶爾回來開壇講法,大部分時間,都隻能靠自己去領悟了。


    悟性好的,早早得道,被天庭看重,招上去入職,從此位列仙班;資質差的,已在此修行數百年,依然毫無建樹,整日愁眉不展,苦惱壽元將至。


    朱剛烈頓時感覺頭上黑線直冒,鬱悶無比。


    什麽情況,感情這陸壓道君是個甩手掌櫃,招了弟子,拐進西昆侖後便不予理睬,任其自生自滅。


    童子似乎猜到朱剛烈會有此反應,出言安慰道:“你且放寬心,能被師父收為親傳弟子,足以證明你資質不凡。況且我們這裏靈氣濃鬱磅礴,是修行聖地。即使師父不在,你還可以請教大師兄嘛!”


    朱剛烈撇了撇嘴,悄悄白了道童一眼,心道:“分明就是你想見大師兄,偏偏要扯上我,瞧你剛才見到大師兄那著迷的模樣,真是一個活脫脫的花癡。”


    走了半晌,朱剛烈終於來到住處。


    那是一棟獨立的小竹樓,屋內桌椅書架皆由竹子製成,清新淡雅。


    他躺在竹製的床上,心想,既來之則安之吧,在此修行,自己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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