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虛子暴怒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清晰地傳入朱剛烈的耳中:“混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任由朱剛烈闖入縛靈台,我平時叫你監視他,你就是這麽監視的嗎!你有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萬一讓他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完不成主上交代的任務,別說是你了,就連我都擔待不起!”


    砰——


    房門突然被一股巨力推開,那兩扇門因為力量的餘威而不停地晃動,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淩虛子被這巨大的聲響,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扭過頭去,看向門外。


    隻見朱剛烈怒火中燒,陰沉著臉走進屋內站定,麵無表情地盯著淩虛子跟玉兒二人。


    玉兒被朱剛烈那對陰冷的眸子看得渾身發毛,低著頭,躲在淩虛子的身後,不敢看他,同時兩手相撚,顯得害怕之極。


    淩虛子似乎也沒有料到,這個平時乖巧聽話的朱剛烈,今天怎麽會忤逆自己的意思,躲在外麵偷聽,場麵一時變得尷尬無比。


    盯了半晌,朱剛烈咬著牙問道:“說說吧,你們究竟是什麽人,又是誰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麽?”


    他說話的聲調越來越高,每說幾個字,玉兒的身體就會顫抖一下。


    待他說完,玉兒怯生生地從淩虛子身後探出半個腦袋,支支吾吾地喊了聲,朱哥哥。


    聽到玉兒喊自己,朱剛烈原本凶厲的表情頓時緩和了幾分,隻是依舊冰冷異常。


    “不要叫我朱哥哥,你不配,你並不是我的玉兒。因為我知道,那個在危難中舍身救我的玉兒,永遠都不會騙我。”朱剛烈冷冷地說。


    朱剛烈的決絕的話語,使玉兒難過地撅起了小嘴,淚眼婆娑,那原來止於眼眶中的淚珠再也不受控住地滴下,如斷了線的珠簾一般,梨花帶雨,顯得楚楚可憐。


    是的,她並不是玉兒,但是跟朱剛烈三年時間的朝夕相處下來,她早已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玉兒。


    看著往常對自己大聲說話都會於心不忍的朱剛烈,今日竟然如此嚴厲地責問自己,玉兒心中充滿了委屈。


    玉兒盯著麵目猙獰的朱剛烈,愣愣得出了神,她痛苦地回憶著,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尤其是,每每朱剛烈看向自己的那種,帶著憐愛的溫柔眼神,對待自己的體貼,傻傻地哄自己開心,逗自己笑。


    她發現,這一切都讓她深深的為之著迷,她已經無可救藥得愛上了朱剛烈。


    可是,突然有一天,當她發覺這些平日裏習以為常的東西,她再也無法擁有的時候。


    她不能接受,真的不能。她開始妒忌那個真正的玉兒,憑什麽,她能夠得到朱剛烈全心全意的愛,即使這三年時間陪在他身邊的人並不是她,可他依舊愛的是她。自己這三年來的付出和努力,不過隻是她人的替代品罷了。


    如果,朱哥哥也能這麽愛我的話,我情願用一切交換。


    “玉兒”暫時忘記了麵前朱剛烈的質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異想天開。


    見“玉兒”竟無視自己的問話,兀自發起呆來,而淩虛子也絲毫沒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朱剛烈有些生氣,噌得一下站起身來,從淩虛子身後一把拉過“玉兒”,用力地搖著她的肩膀。


    猛烈的晃動把她從沉思中喚醒,由於情緒過於激動,朱剛烈的手抓得很緊,“玉兒”蹙起秀眉,疼得呻吟出聲。她想掙脫,可無奈她的力氣太小,怎麽也擺脫不了朱剛烈如鐵鉗般的雙手。


    “徒兒,放開她吧。”淩虛子終是看不過去了,出言阻止道,“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讓我來解釋給你聽吧。”


    朱剛烈斜眼看了淩虛子一眼,冷哼一聲,放開“玉兒”,走到桌子旁坐下,示意淩虛子可以開始講述。


    淩虛子並不急於說話,而是慢騰騰地走到朱剛烈身邊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徑自倒了杯熱茶,順便也替朱剛烈倒了一杯,一手端起一個茶杯,遞給朱剛烈。


    朱剛烈伸手接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啪的一聲把杯子重重甩在桌上,問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淩虛子點點頭,說道:“這裏名為縛靈穀,先前你所闖入的地方叫做縛靈台。縛靈台中有一法陣,那裏便是整個穀的中樞所在。穀內一切生靈皆是從縛靈台中的法陣孕育而生的。這裏的生靈一旦身死,或者受到了重傷,靈力便會自行離體而出,重回縛靈台中,接受再次孕育。那些失去了靈力的身體便會變得透明或者支離破碎,化為空氣中的塵埃。因此,這穀中生物是生生不息的。”


    說到這裏,淩虛子頓了頓,捧起杯子,輕輕呷了口茶,才繼續說道:“由於我們隻是靈體,所以剛出生的時候便可任意化形,我跟玉兒皆是奉了主上的命令,幻化成這般模樣,在此處等你。”


    “你們的主上是誰,他派你們在此等我做什麽?”朱剛烈問道。


    “這個我不敢說,你也別怪玉兒,她更加不敢。你隻要知道,我們對你並無惡意就行了。相信你也能夠感受的出來,否則,三年的時間,足夠我們害你無數次了。”


    朱剛烈轉念一想,覺得淩虛子所說的不無道理,於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淩虛子的說法,接著又問道:“那麽,我該如何從這裏出去呢?”


    淩虛子看了看朱剛烈,搖搖頭說:“這個我也不清楚,除非主上同意,否則你是出不去的。況且,你看這裏風景宜人,安定祥和。當初你在武王手下南征北戰,東征西討的時候,不也是希望能夠過上這樣的日子嗎。”


    朱剛烈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微眯著眼,麵露向往之色,似乎是在考慮。


    看著他流露而出的猶疑之色,淩虛子很是滿意,他有信心,在如此美好的地方,朱剛烈肯定會經不住誘惑而留下來。


    “我是不會留下的。”朱剛烈眼皮輕挑,輕蔑地撇了淩虛子一眼,淡淡地說道,“你似乎很了解我。不錯,誠如你所說,我當初幫助武王伐商的時候,確實是想要過上像現在這樣的生活。隻是這一路西行而來,我看到的盡是妖魔肆虐,屠戮蒼生;盜匪橫行,為禍百姓的畫麵,天下黎民依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離那朗朗的清明盛世,天下大同為時尚早,我怎可偏安一隅,苟且偷安。”


    淩虛子對朱剛烈的話卻是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朱剛烈沒有答應留下,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給他許下的利益還不足以打動他。


    於是他晃了晃腦袋,沉思了片刻,接著誘惑道:“你要知道,在我們這裏,你不僅可以享受到無限的生命,而且逍遙自在,無人管束,你更可以繼續留在這裏,我依舊會傳授你修習高深的法術,甚至,我可以把玉兒許也配給你,你看如何?”


    仿佛是心中最痛的傷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開,朱剛烈猛地一拍桌子,怒視著淩虛子。


    他又想起了之前,在風暴中玉兒的舍身救贖和自己的無能為力。


    玉兒臨別時,那一聲悲痛的哀嚎似乎仍餘音於耳。


    她被雷電劈得鮮血淋漓的身體似乎還在自己的眼前隨風搖曳,若是此時自己迎娶了這個假的玉兒,良心何安!


    朱剛烈看著淩虛子,磅礴氣勢自全身散發而出,驚得淩虛子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我尋師伊始,的確是因為命運的不公,那時你若是這般誘惑我,說不準我一猶豫便會答應。而如今,曆經世事,我學藝,隻為守護,為心中所愛。玉兒至今下落不明,仍等著我去拯救,天下黎民困苦,亦需要有人救贖,我自當義不容辭。”


    “若你執意不肯留下,我便隻好收回賦予你的這一身神通,屆時你便形同廢人,還跟我談什麽守護天下蒼生和自己心愛的人!”淩虛子見朱剛烈並不領情,怒不可遏,出言威脅道。


    朱剛烈麵對淩虛子的威脅卻不為所動,隻是不屑地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便拿去吧。為了在這虛無縹緲的世界中存活而委屈求全,這麽無恥的事情,我做不到!”說完身形一閃,下一刻便來到屋外的院落中。


    淩虛子見狀,氣急敗壞,他猛地一跺地麵,地上的磚塊應聲而裂,整個身子也如流星一般,朝屋外爆射而去。


    來到院內,淩虛子並未停歇,他足尖連點,以極快的速度衝向朱剛烈,同時五指微曲,呈爪狀,朝朱剛烈麵門拍去。


    隻見朱剛烈展開雙臂,一個縱身,從淩虛子頭頂魚躍而過,靈巧在地上打了個滾,堪堪躲過攻擊。


    淩虛子的手一往無前,隻聽轟的一聲,直直插入牆壁,齊齊沒入其中。


    再拔出來時,五個清晰的小洞赫然呈現於牆上,往外散發著幽幽的寒光,令人心悸。


    朱剛烈倒吸了一口涼氣,想不到淩虛子竟狠辣至斯,絲毫不念及三年師徒之情,一出手便是淩厲的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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