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您,他......是他,我不會將你們混為一談。”趙晨說得光明磊落。


    “沒想到二狗這麽混蛋,竟然在你們做的酒席上下毒,都是我教子無方啊。”馬師傅悔不當初。


    趙晨沒有說話,一副沉思樣,似乎在想些什麽。


    “趙晨,雖然你沒有正式拜我為師,但我也教了你這麽多年,看在這份情意上,你不要和二狗計較,好嗎?”馬師傅的眼裏全是愧疚。


    “嗯。”趙晨重重地點頭。


    恩師如父,馬師傅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會聽。


    “我......是不行了,可憐我的衣缽......沒有人繼承了。趙晨,你是個好孩子,又很有天賦,你願不願意,正式拜我為師?”馬師傅渾濁的雙眼充滿希冀地望著趙晨。


    這個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他沒有想過要將衣缽交給趙晨繼承,可是自己的兒子作死,而他眼看大限將至,他沒有辦法。


    趙晨沒想到因禍得福,一時間心情非常複雜。


    繼承馬師傅的衣缽,是他做夢都想的事。可是二狗現在隻是暫時被拘留,沒有正式定罪。


    如果不能給他定罪,他遲早會出來,他不想真的變成二狗口中的人。


    “趙晨,你就當是幫幫我,不要讓我帶著遺憾......去,好嗎?”馬師傅哀求。


    他的身體一天差似一天,趙晨是他最後的希望。


    趙晨看著這樣的馬師傅,猶豫了片刻,跪了下來,朗聲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就這樣,趙晨成了馬師傅的徒弟。


    馬師傅的身體迅速垮了下去,已經不能下床,隻能躺在床上給趙晨說些理論上的知識。


    趙晨認真地用小本子記下來,回家後再實際操作,遇到不懂的地方,便在第二天來問馬師傅。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馬師傅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一天不如一天,有時候還會出現短暫的昏迷。


    趙晨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卻仍在馬師傅麵前強言歡笑。


    這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也有心細的一麵,他不想馬師傅帶著遺憾離開。


    所以,他學得更賣力了,經常廢寢忘食。


    馬師傅看到這樣的趙晨,枯瘦如柴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趙晨的手,“孩子,為難你了。”


    馬師傅的心裏是欣慰的,趙晨給他帶來了希望,讓他得以走得安詳。


    趙晨輕輕地搖搖頭,反手握緊馬師傅的手,說:“我應該謝謝您,沒有您,我現在還不知道我要做什麽。”


    如果不是三年多前的偶遇,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喜歡做菜?又怎麽會讓他的人生有了目標?


    所以,他的內心是感謝馬師傅的。


    ........


    日子在馬師傅的硬撐中一天天過去。


    這天,他突然覺得渾身輕鬆,精神非常地好,長期未正常進食的他吃了滿滿一碗飯。


    馬師傅知道,這不是他的病好了,而是他的大限將至了,身體的反應不過是最後的回光反照罷了。


    他不想死在床上,而且,他還想再看看屋外的景象。


    那裏,有他與獨苗兒子嬉笑打鬧的場麵,他想再看看,把這些刻進腦子裏一並帶走。


    人生,總是會有遺憾,他臨死,都無法再見兒子一麵。


    但是,還好,他擁有與兒子在一起的所有記憶,這些可以彌補他對兒子不能回來送終的遺憾。


    仿佛懂馬師傅的心思般,趙晨走了進來,“師傅,我帶您出去曬曬太陽吧,雖然熱,但是病菌搞不好就給曬沒了呢。”


    “嗯。”馬師傅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趙晨好不容易才將馬師傅給挪到了外麵,他找了個既可以曬太陽,又不至於太熱的地方將馬師傅給安置好。


    “師傅,我先把手頭上的事忙完再來陪您。”趙晨貼心地說。


    “去吧。”馬師傅頷首。


    他的手裏,一直緊緊地攥著一本書,至於要怎麽做,他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


    “趙晨,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師傅終於向趙晨招了招手,將在一旁忙碌的趙晨給叫了過來。


    “馬師傅,您今天的胃口好多了,我下午去抓些新鮮的魚來給您熬湯喝。”趙晨哪裏懂馬師傅是回光反照,以為是馬師傅的心情好了,所以病也就好了。


    “傻孩子,別忙和了,師傅......”馬師傅頓了頓,將準備解釋的話改成了,“師傅明天再喝,今天,我們談談更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趙晨壓根兒就不會猜測別人的心思,要不然也不會總是惹林澤凱生氣了。


    “這本書,你收好,是我家祖傳的。我當初就是跟著這本書學的做菜,這裏記載了所有做菜的要領,你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看完。”馬師傅說著將一本破舊不堪的古書交到了趙晨手上。


    “這......”趙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他想要拜馬師傅為師,純粹隻是為了學做菜,現在要拿人家祖傳的古書,他遲疑了。


    傻子都知道,這種書是要一輩一輩傳下去的,他一個外姓人,哪好意思收?


    “收好......”馬師傅看著精神不錯,在說完前麵那段話後,卻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師傅,您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去抓魚。”趙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馬師傅的身體已經在恢複,他相信,馬師傅會將二狗給等回來的,他不能趁人之危。


    “趙晨,聽說,收起來,我......”馬師傅慢慢地說著,眼睛也慢慢地閉上了。


    “師傅,我想了,我真的不能收,這本書,您是要傳給二狗叔的。”趙晨的眼底雖然充滿了占有欲,但是理智讓他回到了現實。


    這書,他堅決不能收!


    馬師傅沒有說話,頭慢慢地歪向了一邊,放在肚子上的雙手也垂了下去。


    “馬師傅,我去抓魚,您睡一下。”趙晨回頭看了馬師傅一眼,說。


    馬師傅依舊沒有回應,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麽快就睡著了?”趙晨嘀咕一句,已經走到院門口他返回來將馬師傅的雙手給放好。


    誰知,放好的雙手又掉了下去。


    “馬師傅?”趙晨感覺到不太對勁,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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