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回來的眾人一進門便聞到了好久沒聞過的肉香。


    “哇,好香。”封辰嬌堅定的革命立場被拋到了腦後,向廚房飛奔而去。


    “別動。”接著廚房裏傳來了封辰月的嗬斥聲。


    封老太太在聞到肉香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看起來憋了氣,隻是沒發作出來。


    封老先生則是不耐煩地低估了一句,“不年不節的,小月在折騰什麽?”


    眾人沒等多久,很快便聽到了封辰月叫“開飯”的聲音。大家做了半天農活,早就餓了,一聽到聲音就圍坐到飯桌前,坐下來開吃。


    “哎,等等。”封辰月卷了卷袖子,露出了擦破皮的手,夾起一大塊肉放進封老先生碗裏,“爸爸辛苦了,得補補。”


    “不用。”封老先生看了眼封辰月故意露出來的傷,想到下午聽到的事,不悅地應了一聲,將肉夾進了封老太太碗裏。


    “媽媽身體不好,也得……”封辰月同樣夾了一大塊肉,正準備放進封老太太碗裏,就見封老先生將肉夾進了母親的碗裏,她愣了愣,將肉轉了個方向,伸向封辰彬,改了口,“三哥讀書費腦子,也得補補。”


    最後,封辰月又夾起一大筷子肉,伸向林默兒碗裏,“默兒正在長身體,得多吃點,瞧默兒瘦的,真讓人心……”


    “疼”字還沒說出口,封辰月就見林默兒的碗裏多了兩塊肉,還有兩雙正準備收回去的筷子,以及兩句關心的話。


    “默兒下午受了驚嚇,來,吃塊肉壓壓驚。”封老太太的聲音。


    “我不喜歡吃肉。”封辰彬的聲音。


    封辰月的胳膊僵在了那裏,筷子上的肉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原想做副慈母樣,卻偷雞不著蝕把米。


    聽母親話裏的意思,怕是已經知道了她下午要傷害那臭丫頭的事,可是那隻是個誤會,母親為什麽都沒有問她就給她定罪了呢?


    很顯然,知道這事的不隻有母親,還有陰沉著臉的父親與向她翻白眼的封辰嬌。怪不得她手上的傷那麽明顯,都沒有人關心,原來是把她當成了惡人,是她活該!


    可是大家下午都不在家,是怎麽知道的?


    封辰月看向了三哥,後者正在細心地為林默兒喂飯,絲毫沒受到飯桌上怪異氣氛的影響。


    不對,不是他,他不是話多的人,再說他一下午都在家看書,沒有離開過。


    那會是誰?難道是剛好被路過的人看到了?封辰月陷入了沉思。


    “阿姨,我也想吃肉。”林依依小聲地哀求。


    這道聲音將封辰月的思緒喚了回來,她看了眼筷子上的肉,沒好氣地將肉丟進了林依依的碗裏。


    林依依高興地吃了起來,像個實現了願意的快樂孩子。


    吃完飯後,還是沒有人問封辰月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當然也沒有人問她下午欺負林默兒的事是不是真的,大家簡單洗漱後就各自回房睡覺去了。


    封辰月知道三哥安頓好林默兒後才會出來自己洗漱,便守在了他的房門口。


    一家人的冷暴力她不介意,她介意的是三哥會與她疏遠!


    她需要三哥,嫁給三哥是她進入封家後的夢想,而且,她偷偷聽爸媽說過,要她嫁給三哥,當初將她收養就有點養童養媳的意思。


    “三哥。”封辰月看封辰彬出了房門,追了一步,怯怯地叫道。


    “下次沒這麽簡單!”封辰彬走向廚房的腳步沒有停留,冰冷地丟下一句。


    封辰月一愣,隻覺得胸口一疼,緊接著是呼吸困難,讓她差點沒站穩。


    “三哥。”封辰月握緊雙拳,力氣太大,手指都有些泛白,她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心靜氣,“我當初被親生父母丟棄,恐懼襲滿全身,害怕得大哭,是你與爸爸將我帶回封家,給了我一個家。”


    “在這個家裏,我過得比過去的十多年要開心許多,你們都是好人,我也想將這份好延續下去。所以,在你從街上帶回來兩個孩子的時候,我主動承擔了照顧林依依的責任。”封辰月開始煽情。


    “從此,兩個一般大的孩子,一個由你帶,一個由我帶。可能我跟依依在一起的時候多一些,才會偶爾頭腦發熱,偏向林依依。但是,我對兩個孩子都是真心的。她們兩個就是曾經的我,我怎麽可能下得了手傷害她們?我傷害她們不就是傷害我自個兒嗎?”封辰月說到激動處,不自覺地抓住了封辰彬的衣袖。


    封辰彬不客氣地抽回衣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兩個孩子比我更可憐,才三歲就被拋棄了,但是,她們也是幸運的,至少比我幸運。”封辰月擦了擦眼淚,悲傷地說:“她們這麽大,沒有多少記憶,養好了,長大了不會記得被拋棄的痛苦,不像我,得記一輩子,我永遠都記得我是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我是父母不要的孩子,我是多餘的……”


    封辰月說到最後,似乎情緒崩潰,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良久,她才止住了哭聲,繼續說:“三歲的孩子,正是記憶可有可無的時候,如果帶好了,將來就是親女兒,她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沒帶好,會變得叛逆,特別是被別人嘲笑沒有家人的時候,被稱作是野孩子的時候,會讓他們變得自卑沒有自信,這一輩子估計都得毀了。”


    封辰彬沒有說話,目光淩厲地望向封辰月。這些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他正是有這樣的擔心,才會想要給林默兒一個家。


    這樣的封辰彬反而讓封辰月鬆了口氣,她知道三哥已經聽進去了,這樣,她的目標還會遠嗎?如果目的真能達到,也不枉她想了一個下午的台詞與流下的這些眼淚了。


    封辰月見煽情已經差不多了,開始道歉:“三哥,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阻止你照顧林默兒,也不該與林默兒開玩笑,更不該對林默兒太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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