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有心想要問問,剛才那趙氏夫婦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是她一想問,秦玨就別過臉去不理她。


    這抗拒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壓根就不想說。


    秦九無奈道:“你總得給我個交代。不然等母親醒過來,你打算怎麽跟她說?”


    妹妹變成了未婚妻,這個轉變秦夫人能接受才怪呢。


    秦玨目光一沉,一提起秦夫人,他的神色果然就變得難看不少。


    “我會解釋清楚的。”他說。


    “那你怎麽不向我解釋清楚?”秦九倒是難得硬氣。


    她此時依舊還能回憶起那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就算是要死,她也想死個明明白白。不想像上輩子一樣,死得糊裏糊塗。


    秦玨斜著眼睛看她,半晌之後,突然傾身過來,壓低聲音道:“你不是總問我,如果有一天你不是我妹妹了,我會如何待你?現在不就知道了嗎?”


    “可、可是……”可是什麽呢?後麵的話,就連秦九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一直等馬車回到了秦府門口,秦九這才等到了秦玨的回答。


    “你不是我的妹妹。一開始我就知道了。”


    他聲音輕飄飄的,秦九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秦九四肢都僵著,呆愣愣的坐著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麽。


    他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靈魂不是,難道身體也不是嗎?


    秦九無從得知。


    因為秦玨沒有再給她機會問,他晚上出門去了。


    秦九知道,他是去處理趙氏夫婦的事情,那是個大麻煩。


    秦九怎麽也睡不著。


    經曆了這樣的事情,她一顆心始終懸著,沒辦法定下來,自然是輾轉反側。


    與此同時,秦夫人病了。


    她回府中之後,便一直沒再醒過來。


    請了大夫來瞧,大夫說是鬱結於心,此時一起爆發出來,就病倒了。


    解開心結,能夠好好的養身體,不用再去煩心,自然是藥到病除。


    秦夫人整夜裏發著高熱說著胡話,不過是短短兩天時間就形容枯槁,看著像是病了許久的模樣。


    秦九心疼不已,守在她的床前侍疾。


    平日裏笑的很溫柔的母親此時躺在床上,一直閉目說著胡話的樣子,讓秦九難受無比。


    一直等到了後半夜,秦九終於等到了秦玨。


    他一回府就直接直奔秦夫人這兒,看來也是憂心不已。


    秦九原本趴在床前,正是困意正濃的時候。


    半睡半醒之際,感覺有個人坐在自己身邊。


    她下意識睜開眼,伸手握住他的手,叫了一聲“哥”。


    秦玨一頓,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地上涼,起來。”


    說著手上使力,把秦九拉起來。


    她坐得太久,雙腿微微發麻。突然站起來,頭昏目眩不說,一雙腳幾乎站不穩。


    一不小心整個人就跌入了秦玨的懷中。


    秦九一下子就驚醒了。


    她鼻子磕到他的胸口,硬邦邦的,疼的眼淚都快掉了。


    而且除此之外,他身上還帶著一股血腥味。


    秦九來不及臉紅羞澀,忙問道:“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秦玨看她一眼,“噓”了一聲,然後目光又落在秦夫人身上,片刻之後才道:“先回去休息吧,在路上我和你說。”


    秦九點點頭,跟守夜的丫頭婆子交代清楚之後,跟著秦玨走了。


    這一路上,秦玨走得尤其慢。


    秦九倒是沒有主動發話。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關於你的身世?”


    “你不是不想與我說嗎?”


    秦玨無話可說,歎了口氣。


    “我本來很緊張,但是被你這樣一搞,我又覺得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隻是母親那邊始終沒法交代,你幫我想想法子。”秦玨突然停下腳步來,側過頭去看她,“你確實是趙家的女兒。”


    秦九突然也變得緊張起來,但是聲音卻幹巴巴的,聽著沒什麽情緒,“我今天本來也很害怕,但是你一出現我就不害怕了。”


    秦玨出現的時候,她奇跡般的定下心來。


    像是他認認真真的讓她相信他那樣,他說讓秦九信,秦九便信了。


    果然,有驚無險。


    秦玨神色稍緩,他微微低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麽。


    等過了一會兒,才跟秦九說起那個悠長悠長的往事。


    那時候,秦玨才十四、五歲的模樣。


    他的妹妹,不過五六歲。


    母親說,妹妹養在別莊裏,等以後大了就能接回來啦。秦玨少年心性,總是會忍不住的想去見見妹妹。


    後來,他忍不住了,就瞞著母親偷偷的去。


    他發現,妹妹的身體嬌弱,總是經常生病。


    趙家的人也不敢對她不好,每天都是一大群人圍在她的身邊,唯恐她摔個跟頭啦,不小心咳嗽啦。


    被這麽小心翼翼的對待著,妹妹卻始終是愁容不展。


    明明隻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但是麵上的愁雲卻比所有的人都要來的凝重。


    她很不開心。


    後來,她病死了。


    秦玨抱著她小小的身體,感受到她身體從溫熱變得冰冷僵硬的過程。


    母親說,他們不能跟妹妹接觸,會害了妹妹。所以秦玨一直都是遠遠的瞧著,一句話也不敢跟她說。


    到了死後,才能抱著她的屍體。


    秦玨呆了很久,心中也不知是個什麽想法。


    趙家的人很害怕。


    他們哭得比自己死了,女兒還要難受。


    因為這是個金娃娃呀,隻要有她在,秦府每年都會大把大把的送來錢銀,給他們優渥的生活。


    現在金娃娃沒了,他們再也不能沾光了。


    就在一群人哭的哭天搶地的時候,秦玨倒是告訴他們,不要把這個消息送回秦府。


    瞞也要瞞下去。


    母親現在每天還跪在佛堂那裏為妹妹祈福,要是收到了這個消息打擊,說不定還會一病不起。


    秦玨不能一下子失去兩個親人。


    那就瞞吧。


    這是皆大歡喜的選擇。


    趙家的人當然也很樂意。


    但是,不能一直瞞著,畢竟大變活人,怎麽都解釋不了。


    等秦府派人來發現他們秦府的小姐死了,到時候也依舊是白忙活一場。


    不過沒關係。


    秦府小姐死了,他們趙家的女兒還活著。


    娃娃眉眼還沒有徹底展開,長得都差不多,眉清目秀,都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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