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眸色稍沉,他沉默著搖了搖頭,並未答話。


    他是在想……那天出現在她房裏的那個男人。


    “以後不要做如此傻事。”秦玨站起來,重新端起了一副兄長的架子,訓她:“如此沒頭腦的事情你都能做出來,也不嫌丟我的臉。”


    當然不會。要丟也是丟她都臉,秦九做這事的時候,可沒考慮到他的臉麵。


    更何況,家中也沒別人,算不上是丟臉。


    秦九一哂,“我這不是有事要找你相商嗎?”


    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倒還真像極了是有正事要找的他。


    秦玨驚訝的一挑眉頭,“說來聽聽。”


    “其實……”秦九一開口,但下一刻卻又啞然失聲。她頓了頓,悶聲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我若是問起來,你一定是給我扯一堆的謊話,什麽也不告訴我一聲,白白讓我擔心一場。”


    外頭的事情,秦玨從來不會拿到家裏說。


    一是怕家裏的女眷擔憂。


    二是即便說了也是添亂罷了。


    以前秦九覺得省心,覺得家裏有這麽一個頂梁柱也不錯。但是現在又覺得有點鬧心。


    這種什麽事兒也不願意說的性子太可恨了。


    秦夫人倒是心大,全心全意相信她這個兒子,可秦九不會啊。


    怎麽說也是因為她添亂,秦玨才會多出這麽多事情要忙。


    本著良心說,她也是過意不去。


    但是,她想要問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甚至,她連秦玨現在是何處境也不知道。


    被人保護的感覺很好,但卻也很揪心。


    秦玨垂眸,低低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片刻之後,倏地笑了。


    “沒想到……”他低低歎了一聲,後頭的話語含糊不清,秦九沒聽得明白。


    “沒想到什麽?”秦九問道。


    秦玨拉開椅子坐下來,直視著她:“你想知道什麽?”


    他不答反問,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不過這正是秦九所求的。她心中一喜,差點從床上蹦起來。不過腳上的酸麻勁兒還沒過去,她剛剛站起來,隻聽“哎喲”的一聲又跌坐回去。


    秦玨好整以遐的看著她,那一把折扇又輕輕的敲在掌心,一下接著一下,仿若動人的律動。


    秦九哼了一聲,略過剛才的尷尬不談,問道:“哥哥,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還給你惹了什麽麻煩了?”


    她問得真心實意,想著能夠盡自己的努力,幫他稍微排憂解難也好。


    但秦玨一聽,卻是冷笑道:“你給我惹的麻煩還少嗎?”


    “誒?”秦九一頓,心中又氣又急,“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你也不用這樣埋汰我吧?我是真的關心你!”


    她瞪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燈光之下,被照映的更加清澈。


    秦玨幾乎能夠在她黑色的瞳孔裏麵看見自己模糊的身影。


    心中略微一動,秦玨臉上的神色稍緩,他道:“你總是急著些不該你急的。先不說這件事,在此之前我問你,我吩咐過你的事情,你有哪幾樣是好好完成的?”


    秦九本來是來詢問的,但秦玨又冷不丁的開始發難。她一時心虛,隨後開始仔細的回想。


    好像……好像是沒有好好完成過的。


    秦九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往日之事不可追。”


    秦玨用折扇頂了頂她的額頭,本想訓些什麽的,但最後卻撲哧的笑了一下。


    “貧嘴!”


    頓了頓,覺得還不夠,又訓斥道:“巧言善辯!”


    秦九順手將他的折扇給拿下來,她本意隻是想要拂開,卻不想秦玨隻是虛握在手中,她這輕輕一扯就把折扇給扯了出來。


    秦九將折扇放在手心裏麵掂了掂,發現手感不錯,於是暫且拿著。


    她道:“先別跟我扯這些,你就告訴我,南巡的事情解決了沒有吧?”


    “差不多吧。”秦玨手握成拳,因為少了折扇,感覺手心不習慣。


    “什麽叫做差不多?差不多跟已經解決了差得遠了。”秦九用力的瞪他,眉目帶出了幾分火氣,“若是擔心母親,你不告訴她也就罷了,連我也不告訴我,你這是誠心的害我睡不著覺,吃不下飯。”


    秦玨眉眼染上了幾分笑意,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話取悅了他,令他看著心情舒暢不少。


    他低聲道:“聖上叫我南巡,可不是單讓我出去巡視一圈罷了。在南巡之後發現了一些問題,才是我此趟首要解決之務。貪汙枉法,陳案積堆,可說的不可說的,都太多了。”


    秦九一怔,她半張著唇,訥訥問道:“難道哥哥不是因我所累?”


    “不是因你所累,難不成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聽見她的話,原本還算是和顏悅色的秦玨又突然變了臉。


    兩個人同時怔住。


    秦玨臉色一黑,他負氣甩了甩袖子,就連寶貝折扇落在秦九手中都沒有拿回來,忙噔噔的下樓跑了。


    秦九來到欄杆旁,瞧見秦玨正好跑出去的身影。


    她叫道:“哥!”


    秦玨聽見她的聲音,回頭瞧她一眼,又重重的哼了一聲,搖曳著披風走了。


    秦九撇了撇嘴巴,沒有繼續趴在外頭吹冷風,而是回了室內。


    她閑來無事,於是坐在桌邊隨手把玩著秦玨留下的折扇。


    攤開扇麵用手輕輕的撫摸過去,便能夠清楚的看到上頭所書所畫。


    這應該是秦玨的手筆。


    跟他這個人一樣,就連寫字的勁道都仿若帶著鋒芒,一眼看去就像是林間峭壁,暗藏機鋒。


    秦九越看越喜歡,她想起了以前外祖父總是說她字寫的不好,就是因為少了這幾分風骨。


    之前秦九不服氣,也想不明白。不過今天,就算是了解一二,也算是知道了一個人寫的字,是真的可以窺見風骨二字。


    倘若是讓外祖父瞧見了,他肯定也是很歡喜的。


    秦九折扇放在床頭,枕著睡了過去。


    她小時候好像聽說過,把你對頭的東西放在枕頭底下,就這麽睡過去,以後他就再也不能夠越過你了。


    秦九記得不清楚,不知道這說的究竟對不對,隻不過是姑且一試罷了。


    讓他以後再也罵不了她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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