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秦生的名字,秦九頓時不喜。


    但是,她現在人在對方家裏,就算是有所不滿,也沒資格說什麽。


    晁然走了之後,這院子頓時就安靜下來。


    秦九呆著有些無聊了,就隨意到處走走。


    這還是她第一次進入晁然的房間。


    在以前的時候,她跟晁然的院子是比鄰的。那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小,也沒什麽男女大防。


    就算有什麽男女大防,在秦九的死纏爛打之下,明月郡主就什麽事情都依她的了。


    這一間院子很明顯是在秦九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晁然才搬進來的。


    在院子的旁邊還有一間書房,門打開著,秦九也就走了進去。


    他書架上的書並不多,至少相比起秦玨的書房,可以說是少的可憐。


    秦九隨意的抽出了幾卷,其中有一些是經書,有一些是山河誌。


    隻有這兩種。


    至於其他的書籍有是有一些,但是所占的數量很少。


    沒想到他所愛的就是這兩樣東西。


    秦九坐在他的書案後邊,先是冥思了一會兒,最後覺得有些無聊了,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但是她斜著眼睛一瞟,打量這個房間一圈,就在牆上發現了一樣東西。


    她定眼一瞧,覺得這樣東西有些熟悉。


    是一個……蹴鞠。


    秦九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來到那東西底下。


    她認得的這東西。


    這是外祖父在秦九十三歲那年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她伸手把蹴鞠給拿了下來,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她記得那年……是在一個金秋的日子裏。


    那時候,秦九剛得了這蹴鞠,臭美的不行。


    這本是一個尋常的玩意兒,但是因為是外祖父送給她的,所以就變得意義非凡。


    再加上秦就好動,一刻也閑不下來,所以在收到這蹴鞠的第一時間就帶去學堂,邀請那些小夥伴們一起玩耍。


    當時秦九在書院的門口把這蹴鞠踢給喬遠誌,但是喬遠誌那邊實在是不爭氣,居然沒有接住,硬是把這蹴鞠給頂開了。


    那蹴鞠越過牆垣,飛到了另一邊去。


    秦九心中大急,正想著要翻牆過去尋找的時候,晁然就拿著東西從對麵走了過來。


    “這是誰的?”


    秦九一看見是他,頓時就拉長了臉。


    彼時,因為秦九剛去秦生的壽宴上大鬧了一場,但是卻被晁然拎著脖子給扔了出來,所以心中正是對他暗恨無比的時候。


    秦九當時也不知怎麽想的,惡聲惡氣的說:“這是我的東西,但是經過你的手,我覺得髒了,不要了。”


    這本是有意侮辱的話,可是對方聽了,不怒反笑,笑得特別的溫和。


    晁然居然順勢收下了這東西。


    “如此,那就卻之不恭了。”


    隨後笑眯眯的就把這東西給順手拿走了。


    等秦九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來不及。


    在以後無數個日子裏,她曾經想了無數的法子,想去把這個蹴鞠給偷回來,但是都讓喬遠誌給拉住了。


    喬遠誌說,晁然人高馬大,比他們兩個都年長。一個秦九加一個喬遠誌都打不過一個晁然。


    秦九聽了深以為然,無奈也就隻好恨恨作罷。


    她還以為過了這麽久,他早就把這東西給扔了,沒有想到卻還留著。


    看樣子已經有了不少的年頭,可是晁然把它保護得很好。


    秦九鼻子一酸,也不知是在悼念她那一段逝去的青春歲月,還是在想著晁然的那一份心意。


    隻不過不管是哪一件事情,對於她來說都是一件傷心事。


    “你哭了?”


    秦九微微一愣,聽見晁然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可是當她轉了個身,就發現晁然站在自己的身後。


    “我、我沒有!”秦九硬聲道:“是你這屋子不勤加打掃,那些灰塵實在是太多了,嗆得我難受。”


    晁然聽了,居然一本正經的點頭,應和道:“是我的錯。”


    秦九沒話說了,她隻是低垂著眼眸,看著手上的蹴鞠發呆。


    等她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發現晁然已經不見了。


    真是神出鬼沒的。


    秦九撇了撇嘴巴,把這蹴鞠重新掛回牆上去,當她回過身來,就發現視線裏多了一樣東西——她的那一條小鞭子。


    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東西還是沒有消失,也不知道是那手指太過修長,襯得那一條鞭子更加金燦奪目,還是因為那條鞭子的顏色實在鮮豔,使得他的手指青蔥如玉了。秦九一愣,抬頭不解的看去,“這是……”


    當時晁然物歸原主,可是秦九入獄的時候,這條鞭子落在她秦家的閨房裏。


    她現在已經算是“入土為安”了,這鞭子應該也是難逃被陪葬的命運,又怎會在此刻出現在他的手上呢?


    “山人自有妙計。”晁然似乎是明白她心中的顧慮,可是卻沒有解釋這其中的緣由,而是不由分說的把東西塞到她的手上,“我得給它找個主人。”


    現在秦九覺得,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句話果然是對的。


    她跟喬遠誌朝夕相對這麽多年,還以為彼此已經密不可分了,可誰知道偏偏是這麽親密的人接連殺了她兩次!


    而晁然,對於他,秦九自然是白眼相加,可是在她落難的時候,晁然幫她最多。


    這些恩恩怨怨早就說不清楚了,倘若真的是要說出個所以然來,肯定是秦九欠晁然的比晁然欠她的更多。


    她的指腹輕輕的婆娑過那手柄上“九”的字跡,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她的鞭子,她的蹴鞠,以及她所喜歡吃的那些食物,這些除了已故的明月郡主之外,也就隻有定北候知道了。


    秦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討厭他。倘若真要追根究底,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要憑感覺,也能感覺的出來,一開始秦九的確是不待見他的,可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感覺悄悄變了味道。


    晁然也沒說話,兩人靜靜相對。


    等她尋思了之後,抬起頭來,看著晁然,眼睛裏滿是認真的神色,“我問你一件事,你坦白的回答我。”


    “你問。”


    “你相信這世上有死而複生這種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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