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在寶相寺的日子,相比起之前的提心吊膽,可以說是很愜意,隻是可惜好景不長,最近她卻是遇上了一點不愉快的事情。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麽大事。隻不過因為秦九做賊心虛,所以才會覺得有些惴惴不安——她一直提防著喬遠致,沒有把喬遠誌給等來,到時把玄清大師給等來了。


    其實秦九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她將要見的那個人是玄清大師。


    “女施主,我師父說了,有朋自遠方來,自應是好生款待,隻是一直逃避,龜縮在這山上,也不是個解決之法,他老人家想要見見女施主,替女施主排憂解難。”這小和尚年齡尚淺,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多想,但是秦九卻是多想了。


    這小和尚的師傅,多半是見她一直賴著不肯走,想要探探她的虛實呢。


    然後這些秦九都不在乎,她的臉皮已經比城牆還要厚了,跟她的性命比起來,這些麵子上的東西,她都可以不去計較,畢竟她知道,自己的這一條命得來不易,一路走來都是磕磕絆絆的,也不順暢,就算隻是為了晁然那一番苦心,她也該好好的活下去。


    這小和尚說要見見,那麽秦九便也跟著他去見見了,隻是沒想到這一見就見著了玄清。


    這可真是流年不利,禍不單行,要說現在秦九最怕的是什麽東西,無非就是遇見熟人。


    玄清還是她上一次見著的模樣——他的眼袋往下耷拉著,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的。皺紋仿若溝壑一般,全都是風霜的痕跡,他還長著雪白的長胡子,一張薄嘴唇幾乎都看不出來。


    秦九一直盯著他瞧,玄清自然也是看見她了,兩人懼是一怔。


    秦九是不知所措,她現在就想要奪門而去,雙腿自發自覺的尖叫著要逃跑,卻不想此刻她的身體終於脫離了她那做事不經思考的大腦的指控。


    雖然有些害怕了,但是秦九卻是定定的站著——也許對方已經都不記得她了。畢竟對方這年紀,看上去和外祖父一般大。在秦九的心目中,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定北候那般英明神武,即便是老了,也依舊是威風凜凜。


    玄清目光也是一怔,隻不過他吃過的眼中就是比秦九吃過的米還多,麵上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也並未露出什麽驚訝的神色來。


    “阿彌陀佛。”玄清率先開口道:“想必就是智空所說的女施主了吧?老衲有事相詢,還請施舍個麵子。”


    對方一開口就這麽客氣,寢具先是一呆,接著快速說道:“大師哪裏的話?我此次落難,全靠你們師徒二人幫助,否則的話定然不能活到今天,該是我謝謝大師才是,有什麽話您盡管問,我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九本來也是打心眼裏誠心誠意的謝他,不過那是在她不知道,這人是玄清的時候。現在一旦是知道了他的真麵目,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顯得不盡不然。


    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認出幾個。


    就在秦九還有些忐忑不安,為了自己的身份發愁的時候,玄清對著智空道:“先去食所瞧瞧。今日寺裏來了客人,齋飯別出了差錯。”


    智空領命而去,此時禪房便隻剩下,秦九和玄清兩人。


    “大師……”秦九第一次覺得連開口說話都是一種折磨。


    她現在隻希望玄清給個痛快,到底是認出她還是沒認出她,告訴她一聲,這麽不上不下的吊著,秦九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施主莫急。”相比起秦九的局促不安,玄清倒是顯得淡定多了,“老衲也不是成心要趕施主離去,而是實在有所不便,在這寶相寺住,到處都是清修的僧人,女施主歸期未定,一直呆著也總是不妥。”


    對方這話說的模棱兩可,秦九就越發糊塗了,她咬了咬牙,決心還是要先試探一番,說道:“大師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我來到此處,便是向佛祖尋求幫助。大師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想必是會幫著佛祖——渡我?”


    尾音微微揚起,帶著一絲不確定。


    秦九實在是有些搞不清楚玄清的意圖。


    “女施主……唉!”玄清歎氣,“這佛門淨地,本就是修行之處,我等潛心向佛,無暇顧及其他,山腳下的諸多紛擾,佛門中人是不理會的。在佛祖這,修行是一生的課程,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與人為善。”


    秦九一聽,心中頓時一喜,“多謝大師!”


    雖然沒有明著說出來,但是彼此都明白了對方所說的話。


    希望這所謂的玄清大師真的靠譜,不會輕易轉頭就把她給出賣了。


    秦九本想著要和他在說一番,隻是出家人不打誑語。玄清大師德高望重,已經活了這麽大歲數了,還犯不著來騙她一個小姑娘,秦九無奈也就隻好按壓下心思。


    今天這件事情也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了。


    秦九一顆心提起,一顆心放下。


    她也沒有想到,在這裏還能夠遇見玄清大師。看來她偶爾的好運氣,也不是一直可以讓她暢通無阻,就這麽一路順暢的走下去的,秦九此時也在呆不下去了,她想要告辭離去,但是玄清大師見她要走,卻又欲言又止。


    見老人家做出如此模樣,秦九心中也是覺得有些奇妙,她便主動開口:“不知大師有何事要說?”


    玄清道:“女施主莫急。可以先在此處安心呆著,剩下的事情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若是有什麽風吹草動,老衲會提前告知的。”此話一出,秦九可是嚇得不輕。


    他們兩人之前,打啞謎說的那些話雖然是模淩兩可,但是彼此都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現在玄清就這麽明明白白的說了出,秦九反而是心下不安了。


    這玄清,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


    她呆在原地,嘴唇半張著,還沒有思考出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玄清突然起身,靠近她低聲說道:“女施主,有人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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