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九再度睜開眼睛,已是三年之後。而此時,她墳頭的草估計已經有半人高了。


    秦九眨了眨眼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過現在,她卻沒有時間去思考到底是個什麽情形了,因為她遇見了一點麻煩。


    “跟我回家。”眼前的男子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原諒秦九在學堂這些年,隻顧著鬥雞走狗,不務正業,沒有跟著老夫子好好學那學問。當一個人美到了一定的程度時,她便詞窮了。


    隻不過,即便對方再怎麽貌美,她也不至於會當場失態,她之所以一直盯著他的臉猛瞧,是因為覺得有些眼熟。


    她生前肯定見過此人,隻是此時她卻想不起來了。


    生前……這真是個奇怪的詞,可她用起來卻覺得很妥當。


    見秦九一直隻顧盯著自己發愣,男子臉上浮起不悅的神色,眉心逐漸擰緊,“你又在耍什麽花樣?我忙的很,沒有功夫陪你玩那離家出走的把戲,若是識相的,便乖乖跟我回去,別逼我用繩子把你捆了帶走。”


    真是白長了這麽一副好皮囊,這性子可真不討人喜歡。


    秦九從眼前這人身上聯想到了另一個討厭的人,隻是還沒有等她有任何的感慨,男子便不耐煩繼續等下去了。


    他伸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扯過秦九的手臂,將她拽走。


    秦九一時不察,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不過她沒摔成,倒是她懷裏抱著的東西全摔了個幹淨——一地的金銀珠寶嘩啦嘩啦的全撒了下來。


    秦九愣。


    男子也愣。


    秦九砸吧砸吧嘴巴,暗暗感歎這姑娘真有錢啊真有錢!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彎腰把那些金銀財寶全撿回來,可男子一直拽著她的手臂,她無法動彈,便也隻好無奈作罷。


    男子眉頭一擰,眸中的怒色顯而易見,他手中逐漸加重力道,那力道大得秦九有些生疼。


    “我倒是小瞧你了,準備得還挺充分,我倒是要看看,沒了我秦家的庇護,即便你懷有金銀,又能蹦噠出個什麽東西來。”


    男子壓抑著怒氣,他彎腰靠近秦九,附在她耳邊咬牙低聲道:“別再給我丟人現眼!你要是再繼續這麽無理取鬧,就休怪我不客氣!”


    不,一直在無理取鬧的人是他。


    秦九被他捏疼了,使力掙了掙,卻掙不開。


    她皺眉,不甘示弱的直視回去。


    真是笑話,她秦九什麽時候怕過!


    “你放開我!”


    話一說完,秦九僵立當場。她臉色有些鐵青,不能相信剛才那一句話,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軟太甜了,就如同甜糯的米酒般,隻聽著便叫人酥了。


    為了證明那聲音不是自己的,秦九又說了一句話:“你弄疼我了!”


    完了。


    她臉色愈加蒼白。


    就連生氣也是軟綿綿的,發脾氣也如同叫嬌嗔撒嬌。這、這……教她……


    她的一世英名!


    秦九欲哭無淚,她咬牙,打死也不肯再開口再說一句話。


    男子見她安靜下來了,這才滿意了。他拽著秦九的手腕,將她塞進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裏。


    秦九本來還對著那掉在地上,沒來得及撿回來的金銀念念不忘的,可當看清那輛平白無奇的馬車上,居然有紫荊花的標識時,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也顧不上那些金銀了。


    她認得這族徽。


    秦九的表情太過驚訝,男子察覺到了,又皺眉道:“怎麽了?”


    秦九一張口,又想起了那讓人想死的嗓音,無奈隻好搖頭。


    她定定的打量著眼前和她同乘一車的男子,最後恍然大悟。


    她想,她記起來眼前的人是什麽身份了。


    秦九也顧不上那嗓音的事情了,她試探著開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男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回家。”


    秦九下意識問道:“回哪裏的家?”


    這句話問得不太妥當。一般人,隻有一個家,她這麽問,顯然不太對的,可當秦九想要開口說什麽來挽救一下的時候,那男子便冷笑道:“哪裏的家?你還想要回哪裏去?你還當你可以回去麽?自然是要回京城的家,秦府。”


    秦府那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像是從齒間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般,似乎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他這才咬牙切齒。


    在京城的秦府。秦九暗暗點頭,她對著男子笑了笑,“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保證不跑了,你一直抓得我好疼。”


    男子一怔,隨後麵無表情的放開。


    而此時,秦九的手腕已經被他捏出了一圈紅色的印痕。


    她的不滿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隻好用另一隻手揉著那被捏紅的手腕,垂著眼眸,掩去其中不悅的眸光。


    男子又是及極不悅的冷哼一聲,道:“現在知道疼了?若是你肯乖乖聽話,也不至於會吃這些苦頭,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秦九也顧不得和他計較了,她抬眸看向對麵的男子,又是試探著開口道:“秦玨?”


    “放肆!”秦九話音一落,男子便喝道:“豈能容你直呼兄長的名諱?那趙家便是這麽教你禮數的?”


    秦九悻悻閉嘴,乖順得不像話。


    倒不是被秦玨這一句話給喝怕了,隻是因為秦玨這個名字。


    秦玨,便是當朝最年輕有為的大奸臣了。


    傳言他心狠手辣殘害忠良傾軋官員狼狽為奸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手段通天……


    傳言,有太多的傳言,他的傳言幾乎和秦九的傳言一樣多。


    不過說到兄長……


    秦九呆了半晌,她愣愣的看著秦玨,卻指著自己,“秦玖?”


    秦玨冷眼瞥她,卻是沒有搭理秦九,隻別開頭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秦玖,秦玨的妹妹,雖然和她隻差了一個字,可其中的意味卻是天差地別,而這其中的不同也隻會有秦九一個人知道。


    秦九歎了一口氣,總算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她之所以會知道秦玖,倒不是因為她和秦玖同姓同音,而是因為在生前,秦玖和她並稱京城雙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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