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藥去大廚房取飯,遇到過幾次大房正在領東西,說是大伯母給大伯父補身子用的,紅藥還說大伯母有心,知道心疼大伯父。


    可我知道,她是為了下毒,羊肉燉梅幹菜、蜂蜜釀豆腐,這些東西混在一起吃,可不是為了吃死大伯父?


    如今好了,大伯父終於躺下了,老太婆說大伯母去了莊子嗎?我看未必,恐怕是事情敗露,被老太婆處理了吧!”韓煙雲的口氣裏充滿了諷刺。


    墨池皺眉:“你既然早知道,為什麽不告訴大伯父,他也是你的大伯父,你怎能眼睜睜看著他這些年一點點的被人毒害。”


    “我為什麽要多管閑事,這麽多年有人管過我嗎?我不也在這兒自生自滅嗎?而且,你難道不知道。


    我,搞不好不姓韓呢,老頭子和老太婆都不讓我上族譜的,身上既然留的不是韓家的血,那為什麽要管韓家的事,哈哈,真是好笑啊!”


    韓煙雲一邊輕輕的說著,一邊朝前自顧自的去了,紅藥亦步亦趨緊緊跟了上去,隻留下皺眉沉思的墨池和目瞪口呆的絲音留在原地。


    從望月苑出來,墨池與母親分開,便帶著絲音直接去了鶴鳴堂。


    “爹爹,您知道二房的事情嗎?二伯父為什麽不回來?難道二房的姐姐真的不是韓家人嗎?”墨池問了一大堆問題。


    麵對皺著眉頭問了一大堆問題的女兒,墨若璧頗有些頭疼。


    二房的事情,在韓府還真是個禁忌的話題,連父親也不願多提起二房母女,直說府裏不差兩個人的飯,養著便養著吧。


    況且,這個問題他也確實不知道。


    “池兒,你知道的,滴血認親也不一定準確,所以,你祖父才不讓她入族譜。”


    “爹爹,女兒覺得,她一定是二伯父的女兒。”墨池肯定的說道。


    “為什麽如此肯定。”墨若璧知道女兒一向說話嚴謹,不確定的事情她不會亂說。


    “她是個天才,藥理和種植方麵的天才。爹爹,這是遺傳,就像我遺傳了您。”墨池認真的說道。


    她將方才在望月苑與韓煙雲的對話和她的發現告訴了父親。


    “爹爹,女兒覺得,在藥理的認知度上,她應該超過了女兒,隻是,女兒不清楚,她配置毒藥做什麽?。”這也是墨池的擔心和疑惑。


    “哦?難得有一個人,讓你對她的評論這麽高,為父會多多留意望月苑的動靜。”墨若璧若有所思道。


    “爹爹,三皇子給了女兒皇上的口諭,七日後,女兒要先去藍田候著三皇子和表哥,然後一起上路。


    這些日子,您和母親也會很忙,你們要多多注意身子,有些事情,盡心便罷了。爹爹,不要讓自己太累!”


    早上,老夫人定下了韓嘉卉的婚期,就在十月十五,算起來韓府隻有不到一月的時間準備相關的議程。


    墨池的話令氣氛有瞬間的沉默,片刻後,墨若璧伸手,想了想後還是摸了摸女兒的頭:“我的女兒長大了,如今也能獨當一麵了。”


    第二日一早。韓府迎來了安府前來送納禮的長輩,除了安亦池的大伯,官居三品的門下省左敬騎常侍安沐漢,還有一位竟是分量級高的戶部尚書幕剛正。


    送大雁的卻是幕比歌,他見到墨若璧頗有些不好意思,心裏隻罵安亦池這個家夥,一大早急急忙忙送來兩隻大雁,讓他務必幫忙送去韓府,便又火燒眉毛似的走了。


    雖不知好友這段時日都在忙些什麽,但想想他憔悴的麵容,幕比歌也隻能好好的梳洗打扮一番,高高興興去了韓府。


    老夫人聽到本朝‘三老’之一的幕尚書竟然親臨,頗為驚喜,硬是撐著有些虛弱的身子,隨安沐華和幕剛正走完了納禮全程。


    第二日一早,王維蕭也著人送來了納禮,來人卻隻是長安城的商戶,雖然也號稱長安城屈指可數的富戶之一,但比起前一日幕尚書的大駕,這位便顯得實在微不足道。


    於是,老夫人借口身子不爽利,便由墨若璧夫婦出麵,全程接待了來人。


    但王維蕭那滿滿當當真金白銀的二十抬聘禮,著實令老夫人喜笑開顏。


    轉眼到了墨池出發的時候,一大早,普通車夫隨從打扮的六個皇家津門護衛趕著一輛馬車等候在韓府門口。


    在墨若璧夫婦和墨溪、韓嘉南不舍得目光中,帶著兩個丫鬟、若幹個隨從的墨池上了馬車,一路往南去替父母探望重病的外祖母。


    墨池回南方替脫不開身的父母探望重病的外租母,是墨若璧對外的說法,這個外,是包括除墨若璧一家四口之外的所有人。


    墨池上馬車離開後不久,韓嘉卉戴著帷帽,在婢女的陪伴下,也乘著韓府的馬車去了東市。


    馬車停在東市最大的酒樓‘天香居’門口,韓嘉卉在婢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迎客的小二上前詢問後直接把她領進了二樓最大的雅間。


    進了門,韓嘉卉返身輕輕的關上門,取下帷帽,平靜的看著屋內已近中年的男子。


    男子身穿四喜如意雲紋錦衣,束著一條獅蠻金帶,足上一雙複綠雲跟靴,頭束紫雲冠。


    韓嘉卉心裏曬笑,明明是一身銅臭的商人,卻偏要做出一副讀書人的裝扮,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無論心裏再怎樣嘲笑,她的麵上卻仍是一番雲淡風輕的樣子,靜靜的看著男子不發一語。


    男子正是大陳民間一致認定的首富王維蕭。


    王維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在下久聞大娘子的美名,去年也隻是遠遠領略了娘子的風姿,如今終於得緣與大娘子一敘,在下不勝榮幸。”


    韓嘉卉微微低頭行了一禮,給王維蕭一個淡淡的笑容。


    二人坐下後,王維蕭給韓嘉卉倒上一盞清茶:“大娘子,這是今年的極品‘紫霧千毫’,隻出產了不過十斤,給宮裏的貴人們便上貢了五斤,剩下的五斤裏,在下僥幸得了兩斤。看看可合娘子的口感。”


    韓嘉卉垂眼,壓下眼中的輕視,商人就是商人,是用這種所謂千金一兩的茶來砸她,為他自己尋麵子嗎?


    “小女今日前來,是謝謝郎君遵守承諾到府上提親,還多謝郎君將小女解救於水火之中。”韓嘉卉眼中閃過水光,一副欲訴欲泣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看著王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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