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莫名其妙,她何其冤枉,難道她的體質真的天生招刺,從頭到尾一聲未出,竟也會招了韓嘉卉的恨!


    常氏幹笑兩聲,站起身上前一步,將韓嘉卉擋在身後,道:“都知道懿德孝順,想必大姐有交代。懿德也不好違背母親的意願。”


    老夫人也聽出謝思齊還是對往日在府裏受到的冷遇耿耿於懷,便趕緊順著常氏的話下了台階:


    “老大媳婦說的有道理,如此就依著懿德的意思,四娘和大郎準備準備,隨著你表哥一起出府吧!”


    謝思齊謝過老夫人,大家又閑聊片刻,老夫人便讓散了。


    柳順娘去了‘鶴鳴堂’看望墨若璧。墨溪自然做了謝思齊的跟屁蟲。


    墨池帶著吟冬,沿著梨花甬道回‘竹裏館’,她回去換身衣服,便準備隨謝思齊出府去。


    卻不想剛上甬道,走了不過百米遠,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厲喝:“站住!”


    墨池回頭一看,又是大刺頭韓嘉卉。


    剛才眾人離開時,韓嘉卉被老夫人單獨留下。又耳提麵命了一番,吩咐她要為菊花宴好好準備,爭取一鳴驚人。


    韓嘉卉不耐煩聽這些,她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菊花宴的重要性,根本不需要誰給她強調。


    好不容易打發了囉嗦的老太婆,韓嘉卉便急急忙忙的追上了墨池。


    看著氣勢洶洶,滿臉怒火的韓嘉卉,吟冬皺著眉頭道:“娘子,大娘子麵色不善,您小心點兒。”


    說話間,韓嘉卉已經帶著兩個丫鬟走到了跟前。


    韓嘉卉比墨池大兩歲,今年春天剛及笄,但墨池個頭高,比起韓嘉卉也隻低了個頭頂蓋兒。


    韓嘉卉看著墨池,平日裏總是冰冷的雙眸,此時快要噴出火來:


    “四妹妹好風光,短短十幾日,不僅得了表哥的青眼,連安府也單獨給你下了帖子。四妹妹今日想必很得意吧!”


    她這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尤其是‘四妹妹’幾個字,似乎恨不得在嘴裏咬碎了再說出來一般。


    墨池瞪大鳳眼看看韓嘉卉,不解的問道:“大姐姐這話說的奇怪,你若是生氣表哥沒答應帶你一起出府,大可以到‘流雲閣’找他論理去。


    若是生氣安府給妹妹單獨下帖子,卻沒有給大姐姐也下一張,也可以去安府找安夫人算賬。再或者,也可以不給安府這個麵子,菊花宴大姐姐不去便是。


    想一想,登高節菊花宴,少了堂堂長安四大美人之一的韓嘉卉,也定然失色不少!


    妹妹真的想不通,這些事情大姐姐都不去做,卻為何隻是遷怒於妹妹?妹妹又何其無辜?難道大姐姐向來是挑軟柿子捏的嗎?”


    墨池這一番話,字字句句似乎都在為韓嘉卉出謀劃策。她的神情看起來真誠不已,口氣中也充滿了委屈。


    韓嘉卉氣哽,她平日裏高高在上慣了,什麽時候被人當麵如此搶白過。


    她的確滿腔怒火需要發泄,可她能怎麽辦,除了找墨池泄泄憤,她怎麽可能去質問表哥?


    堂堂尚書令府菊花宴,韓府能收到請柬,那是無上的榮光,與她而言,更是難逢的嶄露頭角的機會,更何況她可能還有機會見到那個人,她怎會不願去?


    墨池的話字字誅心,將她的心思揭露的清清楚楚,她平日裏俯視一切的驕傲,在此刻似乎成了笑話。


    韓嘉卉看看四周,幸好除了她們主仆五人,再沒有其他人經過。


    她站直身子,微微昂頭,又恢複到平日裏傲視一切的神態:


    “四妹妹倒是一副伶牙俐齒,不過四妹妹怕是不知道,想在長安城貴女圈站穩一席之地,光靠一張嘴皮子,恐怕是行不通的。”


    墨池抿唇一笑:“姐姐說笑了,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容妹妹先告退!”


    韓嘉卉看著墨池離去的背影,好半天才悟過來墨池這句話的意思,她冷笑一聲也轉身回了絲雲樓。


    待韓嘉卉離開,梨樹下走出來一個淡綠色的身影,正是三娘子韓嘉音,她旁邊跟著大丫鬟依然。


    韓嘉音緊緊的攥著手裏的絲絹,看著韓嘉卉離開的方向半天不言語,她麵上的狠戾之色嚇得依然擔心的叫了一聲:“三娘子,你沒事兒吧!”


    韓嘉音斜一眼依然:“能有什麽事兒?那兩個才有事兒吧,一個平日裏目空一切,另一個仗著自己的父親是正經的嫡子,與誰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我倒要看看,這兩隻長爪子的小貓要是咬起來,到底那隻會贏呢?依然,看起來我們要幫忙吹點兒西北風,才能讓這兩隻小貓心中的怒火燒的枉些呢!”


    崇義坊韓府眾位主子心思各異、氣氛也很壓抑,布政坊安府卻是一派喜氣洋洋。


    今日安老爺子很開心,因為他的三孫兒放授衣假,今日一大早便回了府裏。


    安老爺子高興,府裏上上下下便都跟著高興,老爺子吩咐廚房準備一桌安亦池最喜歡的菜色,他今日休沐,要與孫兒喝上兩杯。


    鍾鳴堂裏,安家老爺子興致盎然。驚蟄樓裏,安家三公子卻麵露寒色。


    安亦池從祖母那裏回到驚蟄樓,剛剛換上一身荼白色短打衫,準備到練武場鬆鬆筋骨後再去陪祖父食午膳。


    木鬆便給他遞上了剛收到的信箋。


    安亦池看完,麵色便嚴峻起來。


    “英王的胃口越來越大,如今居然連廣東的事物也想插上一腳。”


    他一邊說一邊將那張薄如蟬翼的紙條遞給立在他麵前的木鬆。木鬆很快看完,問道:


    “公子,屬下不解。英王的意圖越來越明顯,皇上為何還是如此縱容?”


    安亦池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冷笑一聲:“如果你有把柄在某人手上,恐怕也會對此人忌憚三分!”


    木鬆的臉上一向隻有一種表情,他好似思考了片刻,又問道:“老大那兒還是沒有眉目,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等,然後,還需要為某些人製造點兒小麻煩,要不他恐怕接下來手長得會伸到福建去。”


    安亦池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兩行小楷。木鬆接過寸餘寬的信箋,便轉身去了院子。


    不多時,一隻灰色的信鴿‘撲棱棱’的朝著南方飛去。


    位於長安城西南的永壽坊,這幾日頗有些人心惶惶,坊間走動的大部分都是男子,偶爾有女子出現,身邊也必定有二三人陪同。


    已近正午,秋日的陽光曬得人懶懶的,連麻雀也如木頭般,立在枝頭上一動不動。


    平日人來人往的裏正家,近些時日門可羅雀。今日,卻迎來了兩位十分顯眼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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