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化吸收了壽元丹,雲卿的壽命得以延長。


    可是困在這最後一步太久太久,千年的時間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他到底活了多久?


    他已經不記得了。


    聞到那熟悉的血腥味兒,雲卿目光有瞬間的陰冷,他視線穿透重重屏障落在那厚重的石門之上,落在那栩栩如生的壁畫上,看著上麵的飛禽走獸,又凝視著石門上方的那一雙金蟬,久久不曾移開。


    許久之後,雲卿才收回了目光。他走出洞府,傳音喚了雲長淵。


    雲長淵本是打算一直等在石門外的,長安說他晚上就出來,雖然被她教育了一番,但她總覺得那小子幹得出來這樣的事兒,所以她沒離開,就守在了門外麵,哪曉得師父居然會在今天出關。師父召喚雲長淵肯定是要去的,她回到靈韻山,見到雲卿之後臉上笑容也深了一些。


    大約是最近的華長安的師徒相處模式太親密自然了,雲長淵作為雲卿的徒弟,這會兒也險些撲上去撒了嬌,幸虧她在靠近雲卿的時候反應過來,她給雲卿行了禮,這才道:“師父服用了壽元丹了嗎?效果如何?‘


    是不是真的仙品壽元丹,還得吃了才知道。”恩。多虧你了。“雲卿淡淡一笑,看向雲長淵眼神裏充滿寵溺。


    雲長淵得誇獎心頭也是十分高興的,隻是接下來師父的話又讓她心頭一沉。”我現在是在與天爭命,這最後一步,還真是萬般艱難。“他依舊是嘴角含笑,但這笑容著實有些苦澀。


    這是雲長淵第一次聽到師父說難,他從前都是一幅雲淡風輕的模樣。哪怕兩鬢斑白,也不曾說過難。然而這一刻,雲長淵分明感覺到了師父語氣中的落寞,一次一次的衝擊失敗,讓師父的信心動搖了嗎?


    雲長淵想起了仙人莫忘的話。


    她想了想,緩緩道:”師父。你閉關期間,虛海出現了仙人遺跡。我去那裏打探了消息,有幸得見仙人一縷元神。“


    雲長淵把仙人莫忘的話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她抬頭看著師父,忐忑不安地道:“師父可是有放心不下的執念?”


    師父可是因為擔心我,所以一直無法真正的渡劫飛升?


    雲卿在聽雲長淵說話的時候眉頭一直緊鎖著,等到她最後發問的時候,雲卿才淺淺笑了一下,“或許吧。”


    他揮了揮手。“你去等你徒弟吧,為師要靜一靜,好好想一想了。”


    雲長淵有提到過仙人交給她的劍尖,但師父聽到之後對其毫不在意,根本沒有要看一看的意思,這讓雲長淵十分感動。別人為了秘境之中的傳承兄弟反目情人成仇,互相廝殺血流成河,她的師父知道劍尖在她手中。也沒有對其產生任何想法。


    雲長淵主動將木匣子捧了出來,“師父你看看這對你有沒有什麽幫助?”


    她打開木匣。將裏麵的劍尖捧到了雲卿麵前,“我從秘境裏拿到的就是這個。”


    雲卿靜靜地看著木匣裏的劍尖,原地矗立片刻之後,他歎息一聲,伸手從匣子裏去取那劍尖,卻沒想到。他根本拿不起來。


    看到師父的動作,雲長淵便有些明白了。


    雖然劍尖的確很重,但師父乃是半步渡劫的修為,他不至於拿不起來,除非是劍尖被莫忘設下了限製。隻有她才能使用。想到這裏,雲長淵不禁有些懊惱,她也沒想到居然會變成這樣。


    “這是屬於你的東西。”雲卿收回手,看到低著頭的雲長淵又是一笑,他伸手揉了揉雲長淵的頭,動作顯得委實有些寵溺,“好好收著,若是你先我一步渡劫,日後還要照拂為師才是。”


    雲長淵:“……”


    她一直不知道,師父竟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去等你的徒弟吧。”雲卿一手背在了身後,“當年你進入其中接受傳承,為師也一直等在門外不曾離開過。”


    “恩。”雲長淵跟師父道別之後又返回了禁地,她站在石門外,仍是回頭看了一眼靈韻山,明明沒有施展神識,她卻仿佛看到了站在山頂上的師父一般,他長衫玉立,麵帶微笑,清俊出塵,宛如謫仙。


    雲長淵不禁在想,她看慣了這樣的師父,審美應該很高才是,怎麽會看上那什麽華錦沙來著?既然長安畫的話本用了她的臉,怎麽著也得把那男的畫美一些吧,恩,等他出來了就讓他改!


    ……


    山頂上,雲卿依然看著禁地石門。


    他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誇張,越來越詭異,顯得有幾分驚悚猙獰,生生破壞了他滿身仙氣。


    執念?


    他怎麽會放下呢?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下,所以說,這具身體壽元將近,他想要繼續,就隻有一個辦法了?他視線落在石門上,凝視著上麵的一筆一畫,許久之後,又笑出聲來。


    雲卿站在馭獸宗靈韻山山頂,這裏是馭獸宗最高的地方,甚至可以算是蒼穹界最高的地方,他站在至高點俯瞰眾生,麵上的笑容越來越冷,最終凝結成了無盡的殺氣。


    他一摔袖子,音傳千裏,冷冷道:“既然都來了,還鬼鬼祟祟的隱匿身形做什麽?”


    此話一出,整個馭獸宗上下都沸騰了。馭獸宗弟子眾多,聽得掌門怒喝俱都停下手中的事朝正殿靠攏,一起出來的修士互相打探,希望能知道點兒有用的消息。


    “誰來了?”


    “掌門出關了?發生了什麽事?”


    ……


    雲長淵也聽到了雲卿的聲音,她立刻將神識延伸出去,結果就看到一大群人飛快地靠近馭獸宗,其中頂階強者的氣息有五道,至少是元嬰期九層,蒼穹界那些隱居避世的老怪物一起往馭獸宗過來。來者不善!


    雲長淵元神強大,這才能感覺到那些人,其餘的馭獸宗修士皆是一頭霧水,哪怕是元嬰期長老也是一樣,“怎麽了?出啥事兒了?”


    “今天是我們傳承之地開啟之日,可別出了什麽紕漏。”一位留守的長老憂心忡忡地道。


    “雲卿不愧是雲卿。我們五人聯手布下的結界,也沒瞞過你。”一個沙啞的女聲道。她聲音雖然沙啞低沉,但僅僅一個聲音便觸發了馭獸宗的護山大陣,馭獸宗近萬年不曾開啟過的防禦結界自動打開,整片天空皆是罩在了結界當中,而此時的馭獸宗也完全掩映在了雲霧裏,就仿佛原地消失了一樣。


    這是護山大陣完全開啟才會出現的結果……


    馭獸宗的大陣乃仙輩所設,隻要遭到攻擊就會自動啟動,而且會根據攻擊強度啟動不同程du的防禦能力。而現在,對方隻是一句話,就已經讓護士大陣出現了這樣的效果,一時間,馭獸宗內明白形shi的修士大都人心惶惶,而那些入門不久對此並不熟悉的,這會兒還一頭霧水,隻覺得頭頂上怎麽突然就霧蒙蒙的一片。


    “馭獸宗雲卿。果然是蒼穹界第一人啊,老夫自愧不如。”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個聲音出現之後。眾人皆覺得耳朵裏嗡嗡作響,哪怕再蠢,這會兒也知道是有敵人來襲了。


    馭獸宗作為蒼穹界修真大派,宗門弟子囂張慣了,現在別人打上門來,說實話。大家都很震驚,那兩個說話之人敢跟掌門叫板,恐怕至少也是元嬰期八層,不對,至少是九層。五個元嬰期九層以上的修士聯手對付馭獸宗?


    也就是說整個蒼穹界不管正道魔道的頂尖大能聯手針對了馭獸宗?


    不會吧……


    想到這裏,大家心頭皆有些膽寒,一時間場麵竟有些混亂。


    “嗬嗬。”又是一個女子嬌笑聲出現,她聲音很輕,幾近囈語,“雲卿,又見麵了。”


    之前雲長淵鎖定的是氣息,而現在,她的神識才看到那說話的幾個人。


    在虛海她神魂強度增加了,這會兒能夠看出那幾個強者的深淺,五人之中她認識的有血娘子,修為是元嬰期九層,另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是千機閣老閣主同樣也是九層,還有一個穿玄色長衫的中年修士,他膀大腰圓臉方眉粗,肩上抗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大刀,修為也是元嬰期九層。在中年修士身後則是一個穿壽衣的枯瘦男子,他體型瘦小,身後卻背了一個比他高兩倍有餘的黑匣子,看起來就像是背著一口棺木一般。


    隔著老遠,雲長淵都能感覺到那枯瘦男子身上的凶煞之氣,比血娘子更加濃鬱,儼然是魔修無疑。他身側則站著一個容貌豔麗的女劍修,那劍修眉若遠山青黛,眼若秋水浮波,唇若剛剛洗過的紅櫻桃,嬌嫩得讓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遠遠望去,隻覺得那女修美豔動人,且舉手投足間媚態十足,流轉的眼波裏更是透露出勾魂奪魄的美來。


    她像是修行了狐媚功法的魔道女修,然身上卻沒有什麽魔修具備的凶煞之氣,反而鍾靈毓秀。她背上還背著一柄用布條纏著的長劍,而似乎感覺到了雲長淵的打量,她本是嬌笑著的,忽然朝雲長淵的方向看了過來,她身上的氣勢瞬間改變,就仿佛一柄泛著冷光的利劍一般。


    那女子是個劍修。


    不知為何,雲長淵覺得她看起來有些熟悉,就仿佛在哪裏見過一樣。


    五人身後,雲長淵還看到了千機閣的儲天機,還有其他幾個門派的領頭人,在這些人之後還有一艘極為龐大的靈舟,靈舟甲板上至少有五千人,修為俱都是金丹期以上。


    看來,這些人怕是想跟馭獸宗撕破臉了。


    他們要集齊蒼穹界所有的力量,來對付一家獨大的馭獸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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