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鈴叮叮當當的搖晃,水麒麟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的怒吼,聲音之大,完全將鎮魂鈴發出的聲音給淹沒了。


    金色巨劍並沒有因為雲長淵躲在靈獸背上就停住攻擊,它不似之前的飛劍有萬千道劍氣,它隻是一柄劍,隻有一道劍氣,一簇劍光,然而威力強悍至極,一劍斬下,將雲長淵的護體屏障擊得粉碎,重重插入她肩胛骨處,釘著她的身體極速後退,撞倒水麒麟背上的大量山石,最終將她釘在了峭壁之上。


    雲長淵雖然服用了仙品靈丹,但靈丹也不是瞬間讓她恢fu如常的,她先前的傷勢才稍稍好轉,此刻受此重創,渾身劇痛難當,險些昏了過去。


    金色巨劍將她釘在山壁之上過後,劍身開始震動起來。


    她被一劍捅穿還能保持神智清醒,勉強用靈氣封住傷口,但隻要這巨劍拔出,她肯定凶多吉少!


    雲長淵顫抖著用手去摸丹藥瓶,然而這個時候,水麒麟原地甩動身體,使得掛在劍上的她也左右擺動,疼得她齜牙咧嘴,手臂劇烈抖動,竟是將裝有仙品丹藥的瓶子給落到了地上。


    她手腕一翻,想要施展大擒拿術將藥瓶抓起來,結果水麒麟因為靈獸契約之故,此時或多或少能感覺到她的一些想法,它雖然不能移動位置破壞劍陣,卻身子往前一傾,使得它背上的海島整體傾斜,啊藥瓶咕嚕嚕地朝一邊滾落,與此同時,它身上冒出一道水線,裹著那藥瓶一路往前,隨後往空中一扔,就看見先前那頭巨龜伸出老長的腦袋。大口一張,將藥瓶吞入口中之後又把頭慢悠悠地縮回了龜殼裏。


    沒有了仙品丹藥,雲長淵處境更加艱難了。


    眼看巨劍震動,雲長淵索性用盡一qiē辦法將劍暫時封在了體內。


    巨劍沒辦法離開她的身體,就斬不出下一劍來!


    雲長淵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幾乎沒受過多重的傷吃過多少苦。就連上一次遭遇白虎險些魂飛魄散,也是因為發生得太快,她並沒有嚐到多少苦處。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夠忍住這樣的傷痛。


    巨劍雖然暫時被束縛在了她的血肉之軀當中,但它在不停地掙紮,妄圖飛出她體內,這樣的震動使得她身子都像是散架了一樣,而她的神魂正在與水麒麟的元神對峙,雙重壓力之下。雲長淵像是被巨浪打下的扁舟一般,艱難求存,稍有不慎便是永不翻身。


    鎮魂鈴依舊在她手中搖動,鮮血從她手上流到了鎮魂鈴上,在鈴鐺上流下了一道血痕。


    水麒麟被限製在原地無法移動,馭獸宗的符印和鎮魂鈴想要鎖住它的元神,這使得它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怒吼,無數道水箭射向了雲長淵。雲長淵的鮮血汩汩地往外流。她覺得自己身體內的血液像是要流幹了一樣。


    她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識海瘋狂湧動,盡是擺出了自爆元神的架勢。浩瀚的威壓伸展開。讓身下的水麒麟神魂一顫,身子也陡然僵住,而其他六個靈獸,此時也發出了陣陣嘶鳴。神魂爆開的威壓讓海獸也心驚,而那越來越重的血腥氣裏蘊含著強大的威壓,這個女人是馭獸宗強者。而馭獸宗的血脈傳承,是天底下所有靈獸都既厭惡又喜歡的東西!


    雲長淵拚盡最後的力氣打在水麒麟身上,於此同時,她的元神利用鎮魂鈴裹著水麒麟的元神,大喝了一聲。“奉吾為主,否則神魂俱滅!”


    識海翻騰,巨大的神魂威壓讓水麒麟發出了不甘的怒吼,也就在此時,金色巨劍掙脫她身體,帶出了一大蓬血花。


    “今日我葬生此處,便要你們七頭畜生陪葬!”她的元神莫名奇妙的壯大,此番完全可以與元嬰期九層媲美,既然她活不下去,就自爆元神拉著一起死,之前若是在做假,這會兒雲長淵就來真的了!


    也就在這時,水麒麟瑟瑟發抖,哀嚎一聲道:“主人!”它身上的掌印瞬間發光,神魂契約就此締結!


    “快移動位置!”雲長淵識海之內聲嘶力竭地喊道。


    水麒麟此時管不了那麽多,直接挪動了位置,七星劍陣因為它的挪動而失去大半威力,金色巨劍瞬間變小,隻是劍芒依舊射入雲長淵體內,讓她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水麒麟頓時嚇壞了。


    它們簽訂的是神魂契約,主人死了,它也完了。


    它這會兒不僅不管那劍陣,反而馱著雲長淵一路飛奔,它這一動,其他幾隻靈獸也跟著跑動起來,其中還有兩頭靈獸高興地發出了陣陣長鳴,“終於解脫了!”


    當初它們被人禁錮在虛海,立下了誓言,隻有等到劍陣被人破開,它們才能重得自由,如今這劍陣也算被破開了吧,就算是違誓,也是那水麒麟的錯,不管其他靈獸的事。


    巨大的海龜伸出腦袋搖頭晃腦起來,它顯得極為興奮,口吐人言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啊!”


    其聲隆隆,掀起滔天巨浪,將那快速靠近海底的鷹嘴崖都給卷得偏離了水柱,讓鷹嘴崖上的幾個強者心頭大驚,暗道不好,紛紛祭出防禦手段,緊緊地抓住鷹嘴崖上的東西不放,以免被水流卷走,與秘境失之交臂。


    聽海樓正殿內的女子卻是臉色大變,她看到身前的玉石雕像光芒漸漸消失,眼神淩厲如劍。


    難道有人先她一步到達傳承之地?


    “不可能,不可能!她是聽海樓現世唯一的正統傳人,怎麽會讓別人搶先!”女子顧不上隱匿身形,神識朝四麵八方鋪設而去,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她所看到的地方極為有限,而她的神識雖然強大而隱蔽,但此時留在鷹嘴崖上的修士無一不是強者,自然捕捉到了她的神識。


    “聽海樓傳人?”有人驚異,“居然也有九階!”


    “看來這秘境你了解得比我們都多。既然大家聚在一起也是緣分,不如一同出力,先找到秘境入口再說。”


    “你知道些什麽,快說!否則休怪老夫無情!”


    雖然他們都互相提防沒有輕舉妄動,然而事關秘境,這些人自然會想著一齊動手。先從聽海樓傳人那裏把消息給逼出來!


    若是其他幾個老怪物一齊動手,她必定招架不過來。想到這裏,女子神情更加猙獰,她握劍的手顫抖不停,卻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嬌笑道:“你們這麽多人,我先告su誰好呢?”


    ……


    雲長淵被水麒麟馱走了。


    她元神沒有受到很大的損壞,但識海不穩,裏麵的驚濤駭浪無法停歇。稍有差cuo,她輕則神魂震蕩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神魂煙消雲散,奈何她現在使不出一分力氣,也根本沒辦法調息平複識海,她視線越來越模糊,眼皮也越來越重,覺得周圍的光亮都消失了。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她努力求生,拚了命都不願放棄。


    然而真的到了絕境。她的心境卻也平和。


    要死了嗎?


    若她隕落了,正在重擊渡劫的師父心神會不會受到劇烈影響?不過若她真的隕落了,師父沒了牽掛和負擔,他傷心一陣子之後再渡劫,恐怕勝算還要大一些。


    她其實沒什麽牽掛,除了師父。她擔心的就隻有那個徒弟了。


    隻不過華長安她才剛剛收,還沒在蒼穹界舉行大典,很多人其實並不知道她是他的師父,同樣,以長安那驚天的資質。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被其他門派看中,就算是馭獸宗,也可能不會放跑那麽好的苗子,再說,還有師父在呢,他肯定會照顧好長安的。


    所以,她沒有什麽執念,沒有太多牽掛,也沒有很深的仇怨和遺憾……


    眼皮漸漸闔上,她眼前出現的不是師父反倒是長安,那個少年正站在她身前,衝她露出討好的微笑。雲長淵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容,最終閉上了雙眼,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說,“你這樣的,倒也算是通guo了考驗。”


    “雖說並非通guo劍陣考驗,但能夠降服水麒麟破壞七星劍陣,心中又沒有太大的執念,也是適合做我的傳人。”那聲音溫和,猶如煦煦和風一般湧入她腦中,將她識海裏的風暴給悄然撫平了。


    “既然相見,便是有緣,水靈,帶著她過來吧!”


    那個聲音剛一落下,水麒麟就興奮地搖頭擺尾起來。它縱身一躍,馱著她跳進了一個漩渦之中,而下一刻,周圍的幻境瞬間變化,本是漆黑一片的深海,眨眼變作了一座山穀,穀內梨花似雪,層層疊疊又入天上雲端。水麒麟將雲長淵放到了地上,它緊接著抖動了兩下身子,身體迅速縮小,龐大的身軀最後變作跟普通獅子差不多大,它變小之後趴在雲長淵身邊,還低頭用腦袋蹭了她兩下。


    也就在這時,穀內一陣清風送來萬千朵梨花,猶如棉絮一般蓋在了雲長淵身上。


    她鼻尖聞到了淡淡的梨花香,身上被那些梨花層層疊疊覆蓋,就像是泡在了靈泉之中一般,濃鬱的靈氣湧入她體內,修複她的經脈,讓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等她傷勢恢fu大半,能夠行動之後,那個聲音又在腦中響起。


    “過來!”


    山穀梨樹忽然朝兩邊分開,露出了一條鋪滿綠草的小徑,小徑悠長,雲長淵用神識都看不到盡頭。


    她與水麒麟一起踩著綠草慢慢向前,那小路仿佛看不到盡頭似的,她走了許久,久到她忘ji了一qiē,隻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走了下去,直到不知道過了多少的歲月,她才看到了小徑的盡頭。


    那是三座墳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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