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的這個問題,任飛也答不上來。


    他撓撓頭,無奈道:“我其實對我那位恩人知之甚少。


    “我小時候去山上砍柴遇上狼,險些送了命,還好恩人及時出現救了我。


    “我那時候太年幼根本不知道有什麽能報答他的,就硬拉他去家中做客。


    “我母親當時看到我帶著恩人回來很吃了一驚,又聽說我遇上狼群,哭了一下午,一直說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不稱職,惹得恩人不知所措,最後竟然糊裏糊塗答應了教我些功夫防身。還把隨身帶著的一套飛刀給了我。


    “我那時候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唐門飛刀,隻覺得可以學功夫實在太好了,以後既能防身又能保護娘,就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再之後恩人每逢春末和秋初都會來我們山上小住幾天,看看我平時有沒有練功,再教我些新招式。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三年,那時候我覺得我簡直是這世上最受老天眷顧的幸運兒了。


    “那中間有一次恩人問我,是否有興趣跟他一道出去闖蕩,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可我那時候顧念家中的母親,沒有同意。


    “三年之後,母親突然染病去了,我傷心欲絕,卻也對從小生活的那座山再沒了眷戀。


    “所以母親走後,我便守在家中等恩人再出現,我想那時候就可以痛痛快快和他一起出去闖蕩江湖了。


    “可我等過了春末又等到秋初,等了一年也沒有再等到恩人出現。


    “母親已經不在了,我還年少,想趁著現在身強力壯的時候出來闖闖,說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呢?


    “所以我最終決定不再等恩人了,自己收拾好行囊,就這麽踏上旅途了。”


    任飛講得風輕雲淡,可失去了至親至愛,又沒了敬仰的恩人的幫助,被迫離開原本安逸的生活,這一路上他一定經曆了許多吧。


    林瓏感同身受,跟著任飛歎息了一聲,許久之後才問:“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一直這麽流浪天涯?還是要去找你的恩人?”


    任飛點頭,道:“我想先去躺唐門,不管找不找得到恩人,我總要試一下,試過了才沒有遺憾。再之後就可以心無旁騖地浪跡天涯了。”之後又調侃道,“說不定哪一天,我的飛刀練的舉世無雙了,就再不會被人嘲笑是冒名頂替了唐氏一門了呢?”


    林瓏聞言跟著笑了起來,道:“等你成了天下第一飛刀,別忘了請我們吃杯慶功酒才是。”


    任飛雙手抱拳衝著林瓏拱了拱,道:“多謝陸姑娘不嫌棄。承你吉言,日後若能成就一番大事,定不相忘!”


    “定不相忘!”


    在座的幾人同時舉杯。


    幾杯酒下去,任飛這才發現一直是自己在侃侃而談,旁邊有林瓏附和著,可另一邊的李姑娘和文公子卻一直默默坐著,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李姑娘可有什麽故事?”任飛看向李鴛問,試圖把話題轉到這位相貌清秀的姑娘身上去。


    不料李鴛卻並不接他的話茬,隻搖頭笑道:“我的故事剛才那三言兩語就已經說盡了,沒有什麽好講的。我六歲之後就一直住在這滿庭芳,每日除了說書便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任飛熱臉貼了冷屁股,聞言值得訕訕得笑笑。


    李鴛卻看向文韜,小心翼翼問:“文公子看起來氣度不凡,想必是極有見識的人了?”


    文韜聞言這才把視線從林瓏身上挪開,敷衍道:“哪裏,不過是早年去過三兩個地方罷了,姑娘過譽了。”


    說罷又重新拿眼去看林瓏。


    林瓏就有些不自在起來,皺眉朝文韜回望過去。


    可不料文韜卻是個臉皮厚的,與林瓏四目相對,非但沒有退縮或是羞憤,反倒是一臉坦然地咧嘴笑了起來,末了不忘挑起眉毛來“問候”她一聲。


    李鴛卻沒有看到文韜的一舉一動似的,繼續追問道:“文公子太謙虛了些。剛才張莽那樣大鬧滿庭芳,一屋子的人都被驚動了,獨獨公子氣定神閑,依舊飲酒賞景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能有這樣的氣魄和膽識的,不是極有見識心智極沉穩,那就是功夫了得了?


    “公子若是自謙說自己並非前者,那就是有一身汙衣深藏不露了?”


    李鴛的這個問題倒是和林瓏想到了一塊去,她剛才出手之前就想過這一層,現在聽到“深藏不露”四個字,便忍不住又朝文韜看過去。


    “文公子果真藏著一身功夫?”林瓏跟著問。


    她從剛才坐在文韜身側開始就在努力感受著此人的呼吸吐納,卻始終感覺不到半點習武之人應該有的真氣流轉的異樣來。


    但也不排除他控製體內真氣的能力極強,以至於隱藏得極好,連林瓏這樣有多年習武經驗的人也看不出異樣。


    文韜卻看著林瓏笑得越發神秘莫測起來:這丫頭,隻要聽到與武學相關的事,無論大小都必定會來了興致,竟是這麽單純,有趣有趣。


    “我並沒有什麽內力,不過是一介書生罷了。”文韜直白道。


    在座的其餘三人皆是一驚。


    林瓏最是奇道:“怎麽會?剛才分明是你把我從張莽拳下救出來的,來回數十步的路程,隻一眨眼的功夫,這速度簡直和瞬移沒有什麽區別了。沒有半點內力加持,如何能辦得到?”


    文韜麵對林瓏的質問卻攤開雙手,聳聳肩,撇嘴道:“我隻是動作比常人快些罷了。可我確實隻是一介白衣,千真萬確。”


    林瓏眉頭微蹙,見文韜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信不過他,索性一把拉過他一隻手來,試探著他的脈象。


    脈象極為平常,果然沒有半點真氣流動的跡象。


    氣息可以隱藏,脈象卻不行。


    文韜,果然是沒有半點內力的。


    “怎麽會……”林瓏還是不敢相信。


    文韜卻將一隻手放在腦後,身子朝椅背上一靠,換了個輕鬆些的姿勢舒舒服服地坐著,看著林瓏道:“早說了沒有騙你了,我就是個窮書生。”


    說罷,勾起一邊嘴角,一臉壞笑問:“陸姑娘還要抓著我的手不放,到什麽時候?你我這才剛認識不多時,感情進展的是否有些太快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將門紅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姚小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姚小新並收藏將門紅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