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天空如你的玉眸一般清澈,清風淌過十指相扣的指縫,你和我笑著,踏過灑滿白雪的街道,笑容純粹而絢爛。


    淩晨一點,“護士”查過一間一間病房,最後停留在了997號病房,李維的病房門口。


    她看了一眼攝像頭,紅外線熄滅的瞬間,耳塞裏給出指示,她手法嫻熟地很快打開房門,隨後幾個黑衣人以迅雷不及地動作迅速潛入進去。


    秋聲睡得不死,很快反應了過來,但也無濟於事,他的後腦勺在遭受了一擊重擊後連叫都沒來得叫出聲就昏了過去,下一個是李沐,李沐太累了沒醒過來,她被注射了某種藥物,一時半會兒估計也不可能醒的過來。


    幾個人手腳非常麻利,把李沐和李維打了包,然後也給秋聲注射了類似鎮靜劑的藥物,最後把他換到李維原本的位置上,把電極貼片貼到秋聲的身上。


    值夜班的護士看到屏幕上閃了一秒的報警,這個時間他們的精神都不太好,定下神看了看屏幕又沒了異樣,自然當做了眼花。


    夜風有些喧囂,不過很多人都聽不到。


    攝像頭恢複正常的時候,一切如初,安靜得甚至有些詭異。幾個人速度極快,對於醫院監控的盲區早就了如指掌,下樓後走緊急疏散通道上了一輛黑色的吉普車。


    “怎麽回事,怎麽是兩個人?”坐在車上的老頭疑惑地看向他們。


    “紅爺說兩個都帶上。”一個矮個子說道。


    “不是,我是指這一代的繼承人有兩個?”


    “不清楚,但力量是繼承到這個男的身上的。”一個膚色白皙的女子補充道。


    “簡直太神奇了…”


    “小黑,怎麽還不走?”老頭催促道,坐在司機位的男子一動不動,從他們上車就一直僵硬在那裏。老頭臉色一變,反應最快。


    “快下車!”其他成員隨即翻出吉普車,動作犀利配合緊湊。


    他們下車之後就看到車頂上坐著一個女人,他們都不認識,下意識拔出了腰間的刀刃。女的見狀就失笑了。


    “這都什麽年代了,你們是忍者神龜嗎?”


    小矮子從她身後翻上車頂想要將她摁翻,身手相當敏捷,他對於陰人這一手總是屢試不爽。但當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時,力量卻沒有閃電般地跟進。而是動作忽然就沒征兆地僵住了,就像看動作片網速不穩定突然卡頓一樣,下麵的人眼睛都直了一下。


    隻見小矮子嘴角顫抖著,顯然是什麽東西令他恐懼著。


    “你——”話音未落,女人翻腕抓住他的肩膀,一用力掙脫小矮子的手順勢把他直接甩了起來,然後像摔跤手一樣把他狠狠砸在車頂上,整個吉普車都沉了沉,小矮子悶哼一聲沒了反應。整個過程短暫而利落,穩而不亂中可見她綽約多姿的身段。


    當場的人都訓練有素,根本無心感歎她的身手和力量,馬上開始新一輪的進攻,幾個人從不同方向夾擊,畫麵就像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結果也不偏不倚被“女張無忌”全部撂翻,從車頂上打翻到地上,連頭發絲都沒摸到。


    老頭不知是年事已高還是另有打算,在一邊觀望沒有動作,隻在隊友被全部打翻的時候露出了一絲隱晦的不甘,隨即揮了揮手示意撤退。


    那幾個人看起來被打得翻不起身,但跑路的時候都恢複了活力,打不過還跑不過嗎,轟轟烈烈的一夥人很快就消失不見。


    她朝他們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地不宜久留。她從車頂跳下來,把司機兼炮灰的小黑拉出來扔到後排的座位,自己坐在駕駛位開著黑色吉普車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中。


    吉普車駛向了海澱公安分局,在門口停下車,老侍從在一輛黑大奔旁等候已久,他們把李沐和李維盤上車。


    “他們的人留給警察去慢慢折磨吧,我們留著問不出什麽。”


    “這些人的嘴比什麽都硬。”


    “好的小姐。”他們上了黑大奔,迅速離開了。


    “車留下讓警察去查,明天應該就有結果。”老侍從開著車,向女人匯報了一些情況。


    “李珞還是沒消息嗎。”


    “沒有。”老侍從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兩個孩子。


    “放心,睡得很熟。你說吧。”女人看得出老侍從心有顧慮。


    老頭騰出一隻手做了個掩麵的手勢,然後指了指天。女人沒有說話,咬了咬後槽牙。


    “又失敗了…”她無力地倒在座椅上,神情有些木訥。


    “你繼續。”


    “他們最近的動作很大,連闖醫院這樣的事都幹出來了,這動靜在很多同類裏估計兩三天就得傳開,這樣做對他們自身的暴露會造成很大的隱患,被其他人盯上他們自身也不安全。不符合他們一貫謹慎低調的行事作風,我想應該是出了事,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們和李家人幾乎沒有什麽交際,小姐你今晚這麽做我想你大概也是明白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看著兩個孩子,聽完後唏噓了一聲,眼神中交錯著複雜的情感。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李家這一代會出現兩個繼承人。這樣做他們顧忌了兩個孩子的感受嗎。”女人平靜的語氣裏多了幾分情緒。


    “那是這兩個孩子的命運,我們都沒法幹涉。”老侍從語態淡然,對於人世間的慘惡他已經見得不能再多了。


    女人把視線移向窗外,夜色一幕幕,眼神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黑大奔一路向西駛向位於西郊的一處洋房區,這裏的地理位置緊靠軍區大院,購房經由政府機關多重把手,沒有特殊背景的,連進這塊地都不可能,所以住這裏的非權貴,則富甲。


    黑大奔在蜿蜒的小巷裏蹣跚了半小時才到目的地,而這塊地上的“小洋房”較旁邊的要寒磣不少,大紅的高牆下還有碎瓦片,與其說是小洋房,四合院倒更恰當一些。


    老侍從把他們送到這裏就離開了,女人把李沐送到西邊的廂房裏安頓好,回到庭院驚見院落裏的石桌上坐著一個人,直到李維的臉側過來才讓她放下戒備。


    “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醒。”他若有所思地摸著身下的石桌。


    “你是誰。”李維抬起目光看向女人。即使這裏的光線很不足,但女人依然能透過夜幕看清那鷹一樣銳利的目光,令她通體發寒。


    女人埋下頭思考著什麽,並沒有很快回答他。她抬起頭的同時移步向前走了上去,她想要看得更清楚那雙眼睛。


    一次也好。


    就在這時,李維感覺腦袋猛地一沉,意識開始變得混亂,險些摔下石桌,女人敏捷地迎了上去,扶住了他。


    李維腦海裏開始閃爍各種畫麵,有些是他見過的,有些則看起來很陌生,伴隨著大腦深處劇烈的疼痛,他感覺到醉生夢死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夜風變得冰涼刺骨,月光也從未如此刺眼,而眼前這個女人的麵容也開始變得猙獰…


    “救救我…救救我…”他夢囈地呼救著,淚水翻湧著。直到秦官用力擰了擰他的肩膀,他眼前的一切幻景才煙消雲散。


    “好點了嗎。”


    豆大的汗粒滑落臉頰,他垂著頭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秦官。秦官眼神黯淡了一瞬,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又看了看天上。最後拍了拍李維的肩膀。


    “好點了就進屋說,我來告訴你一切的真相。”


    他們進屋後,院落裏外的夜風越刮越緊,如海浪一遍遍襲過這片寂靜的神秘境域。


    在那個不眠的夜晚李維聽到的一切,改變了他的全部人生軌跡。他幾乎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他認知的世界裏,存在著超越常人理解之外的東西。


    直到秦官把他的過去和周圍一切與之相連,那些生活中的種種細節被一次次提及,與“真相”之間的關係在錯綜複雜的邏輯裏牽線搭橋,就如同完成一幅偉大的畫作,把李維所知的作為基礎的描邊,最後再把真相一點點填充進去。


    他的神情從恍惚到凝重,從疑惑到恐懼,那些以前不曾留意的一切,在這時候都化作從遠方雲集過來的思緒,一點點印證著令人不安的訴說。


    當他看清這一切並非虛構時,展現在他眼前的,已經演變成他所完全不能承受的現實,那就是他接下來,人生的全部。


    在今夜之後,命運的沙盤開始潛移默化地開始運轉,又一次新的開始。


    一夜未眠的李維臉上布滿滄桑,步履蹣跚到院落裏的石桌前停下,黎明的曙光吞噬著黑夜的餘燼來到他瘦骨嶙峋的身前。他眯著眼,點燃秦官給他的煙。


    他有點累,倚著石桌,指尖顫抖著,他低下頭要抽一口,眼淚任性,飄落得不偏不倚,熄滅了苟延殘喘的最後一絲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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