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做什麽,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看著李清雨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長生子輕輕的笑了。


    他慢慢坐回到大殿中央的椅子上,又將整個身子都向後傾靠到椅子的後背,待整個身子都放鬆了下來,這才噙起一張笑臉,支起胳膊,整暇以待的看向李清雨。


    彼岸花,真的是彼岸花!


    巨大的驚喜、巨大的衝擊將李清雨激得大腦一片空白。


    她輕輕的伸出手,不敢置信般的**向那朵靜靜旋轉在胸前的白色小花。


    直到指尖觸摸到了彼岸花嬌嫩細滑的花瓣兒,感受到那脆弱水嫩的觸感,她才終於可以確定,那朝思暮想的彼岸花,真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白胡子爺爺,您為什麽……”


    雖然此時已經知曉了長生子的身份,可是李清雨還是習慣性的想要叫他白胡子爺爺。


    李清雨將失而複得的彼岸花小心的托在手心裏,卻不明白白胡子爺爺的用意。


    “哪裏有什麽為什麽,這本來就該是屬於你的東西。”


    長生子輕輕的笑著,語氣卻是簡簡單單的理所當然。


    “唉,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真是叫人不服不行。按道理說,活得越久,懂得道理應該越多才是。要我看,還真是不然。”


    “任天行那小子,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知上進、明事理的好孩子,如今成了淩霄派的師尊,反而越發的不懂事起來了,又跟著雅音那丫頭一起,做起這樣的混事。”


    長生子感慨著搖了搖頭,似乎也很是有些唏噓。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這才抬起頭很是有些欣慰的看向李清雨:“還是你這小姑娘不錯啊!你做到了我當年做不到的事,比我強啊!”


    長生子仙尊原本就對李清雨很有好感,他想要誇獎李清雨,那著實不算什麽奇事。


    但是眼下,他這誇獎,顯然有些太過了!


    什麽叫李清雨比他強?


    那是能輕易說得出口的話嗎!


    長生子仙尊那是什麽人物,那就是一個神話、一個傳說、一個活著的傳說!


    這也就是得虧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在了,這樣的話若是被旁的人聽到,不知道要驚掉多少下巴,不知道又要引起多麽大的波瀾!


    長生子這誇讚實在是過了火,就連李清雨也有些承受不住。


    她一臉無措的擺著手,想要否認,可是她嘴巴實在太笨,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叫人舒坦的漂亮話。


    “得,你也別急著否認了,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這點兒眼光還是有的。我說你行,你就行。”


    看著李清雨一張臉漲得通紅的樣子,長生子仙尊轉過頭,衝他擺了擺手:


    “別愣著了,快把彼岸花好好的收起來吧,權當是留個紀念也好。”


    長生子一麵把玩著食指上一隻碧玉色的小扳指,一麵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


    “如今這彼岸花已經開了,你也不消得繼續每天呆在玉龍雪山那樣的地方了。怎麽著,還想回你的飯堂呆著嗎?”


    長生子仙尊抬起頭,目光炯然的看向李清雨,唇邊也漾起一絲溫和的笑:


    “我尋思著啊,想給你換個地方。”


    長生子長老唇邊的笑意更深,語氣也越加溫和。


    “怎麽樣,想不想跟著我?”


    “想我踏入修仙界這麽多年,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麽格外合眼緣的人,也從來都沒有收過徒弟。怎麽樣,想不想做我的徒弟,呀叫我體驗一把做師傅的感覺。”


    長生子這話還真不是心血來潮,自打他在玉龍雪山第一次現身在李清雨麵前的時候,他的心裏麵便已經打定了這麽主意了。


    他想收李清雨做徒弟,一方麵,是這個姑娘真的是太努力、太有韌性,叫他不得不欣賞;另一方麵嘛,也是因為這姑娘的個性,實在太像曾經的文悠子了。


    文悠子與李清雨這兩個人,雖然看似天差地別,性別、長相、經曆也全然不同,但是他們的骨子裏都有那麽一股子勁兒。


    一股足以開天辟地的勁兒。


    自打文悠子成功飛升後,長生子便每日活在無比的懷念和痛苦之中。


    他雖然可以在九州大陸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可是這些對於他又有什麽意義呢?


    曾經的他,也曾經摩拳擦掌,追權逐利,想要擁有整個世界。


    可是即便擁有了又如何?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背負著整個修仙界的生死存亡這麽多年,長生子早已經厭倦,卻無處可逃。


    他現在隻想追尋著文悠子的腳步,永遠跟隨在他的身邊。


    可是無論他怎麽做,卻也始終沒有辦法突破化神期的瓶頸,沒有辦法成功飛升。


    近千年的相伴相守,叫長生子仙尊與文悠子仙尊早已經合二為一,成為了比朋友、親人、知己還要更親密的存在。


    都說高處不勝寒,但是他們至少還有彼此的相依相隨。


    但是,現在,隻剩下長生子一個人了。


    離開的人啊,真的要就這樣徹底成為永恒嗎?


    長生子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倉央嘉措有這樣一首詩,不知道大家聽沒聽過:


    那一月,轉動所有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長頭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翻遍十座大山,不為修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這首詩雖然寫的對象,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其中的心境,卻是長生子的真實寫照。


    我們每每讀到這首詩的時候,總是覺得很感動。


    但是我們卻從未想過,詩人若經曆了這麽多苦苦的追尋後,卻仍舊無法靠近他心中的‘你’半步,那這詩人又當如何?


    長生子不知自己會如何。


    隻是絕望早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在無盡的絕望當中,突然出現的李清雨,就像是穿透烏雲的一米陽光。


    陽光雖然細微,卻也總能給長生子帶來些許的慰藉。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長生子想給李清雨更多的機會。


    他想要看一看,這個和文悠子如此相像的女孩兒,到底會走多遠,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在分分秒秒間、在不經意的時光流淌中,便已經將所有人都遠遠的甩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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