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雨本就不想來。


    她現在滿心滿腦子都是修煉的事兒,隻覺得連上廁所都是在浪費時間。


    這種情況下,她又哪裏舍得浪費這麽多時間擱這兒湊熱鬧?


    李清雨心裏麵著急,也不顧花素素和鍾淩飛的勸阻了,悶著頭就要往回退。


    可是如今又哪裏能退得出去?


    後麵貼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可不就將李清雨幾個人像是夾三明治一般的夾在中間了?


    一時間李清雨隻覺得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鬧哄哄的一片,


    自己被擠在人堆裏什麽都看不著不說,還要被後來的人像浪潮一樣推來擠去,都快被擠成一根兒麵條兒了。


    鍾淩飛和伍白山開始還勉強能護著李清雨和花素素兩個女生。


    可是隨著人越來越多,擁擠的力道兒也越來越大,四個人就像是船艙裏的沙丁魚一般,勉強不被衝散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顧得上旁人?


    李清雨隻得緊緊的牽著花素素的手,然後就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滴小水珠兒,無奈的隨著人群搖來擺去。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送李俊師兄等人的樓船終於回來了。


    隨著樓船緩緩的出現在天邊,人群也隨之爆發出一陣掌聲與歡呼聲。


    李清雨仰著頭去看那巨大的樓船在層層疊疊的青峰中穿行,它越來越靠近,也越來越大,最後終於停在了山門口,碩大的船身給整個山門投下一片陰影。


    而隨著樓船停下,山門口兒等待的弟子們更是發出了一陣更大聲的歡呼。


    人群如海浪一般向前湧去,不少弟子更是一邊向前擠著,一邊嘴裏麵還在慷慨激昂的唱著戰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予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豈曰無衣,親愛精誠,王於興師,修我弓弩,與子同誌.??”


    這首歌本就曲調昂揚,如今成百上千個人一起唱著,更是地動山搖得叫人頭發根兒都恨不得直豎起來


    李清雨方才還嚷嚷著要走,可是這會兒卻也不自覺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不自覺的便張開嘴,跟著眾人一起唱了起來。


    這戰歌的名字叫做《無衣》,是道夫子長老做的,淩霄派的弟子基本上都會唱。


    李清雨他們在體能訓練的時候也曾經學過,那時候大家經常一起列隊跑著步,一邊就唱著這首歌兒。


    也不知道道夫子長老是怎麽編撰的,這首歌朗朗上口,節奏感極強,即便是五音不全的人都能隨著節奏唱上幾句。


    有時候大家夥兒雖然跑步已經累極了,但是隻要唱著這首歌,那就像是拉船的纖夫們喊得號子一般,憑白就會又生出無窮的力氣來。


    因為這次去東山郡支援的弟子大多是滄海閣的,如今回來了,滄海閣的弟子們也衝在最前麵。


    淩霄派就這麽大,眾弟子們不管是修煉還是出任務也大多都是呆在一起的,這麽多年間的朝夕相處,大家夥兒的感情早就比親兄弟姐妹還要更親近。


    “哼,看不出來啊,這李狗的人緣兒還挺好的嘛!”


    李清雨正惦著腳兒扯著脖子在向前看,身邊的花素素卻忽而冷笑一聲扯了下她的袖子。


    李清雨順著花素素的目光跟著一瞧,此時見李俊要出來,不少滄海閣的弟子一麵向前跑著去迎接,一麵嘴裏還在大聲的叫著李俊師兄的名字,那副興奮不已的樣子,叫人看著便知道是真情實意。


    沒想到李俊師兄雖然在伍白山麵前是個不講道理的惡霸,可是在別的弟子麵前卻是個和善樸實的好師兄,竟然如此受人擁戴。


    李清雨原本就性情純良,她心裏麵原本就對李俊師兄沒多大的仇恨。


    更別說上次五行仙陣的時候李俊師兄還勇敢的站出來在雲劍青長老麵前為自己求情,更是叫李清雨感激不已。


    隻是花素素卻是個記仇的主兒,她看著李俊師兄那受歡迎的樣子,便狠狠的撇了撇嘴,又衝著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


    樓船在山門處停留了不短的時間,等待著接船的弟子們也不停歇的歡呼著。


    眼瞅著一首戰歌都翻來覆去的唱了兩遍,凱旋而歸的弟子們卻始終沒有露頭兒。


    花素素原本就對李俊師兄很是不滿,如今又這麽多人摩肩接踵的擠著,更是憤懣。


    她將身子貼近李清雨的耳邊便開始吐槽:“哼,這李狗的架子還挺大!這麽多人等著他這麽久,還拿著架子不肯出來。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花素素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很小聲兒了,加上周圍喧嘩嘈亂肯定沒人聽到。


    卻不知修仙者有修為在身,俱是耳目聰明之輩。


    她這話方一出口,便遭到前麵一個人高馬大的師兄狠狠的瞪視。


    “唉?你看我幹嘛?沒見過美女嗎?”


    花素素初始時還虛張聲勢的張牙舞爪兩下,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向著她怒目而視,花素素也有些蔫了。


    眼瞅著自己就要犯起眾怒,花素素好漢不吃眼前虧,趕緊拉著李清雨的胳膊,兩個人在人群中左鑽右鑽,終於躲到了鍾淩飛和伍白山的身後,也將眾人憤怒的目光擋在了外麵。


    花素素劫後餘生,誇張的捂著胸口哀歎不已,樓船那邊也有了新的動靜。


    承載著出征凱旋歸來的弟子的樓船在山門上空停駐了一會兒,竟然又緩緩的起航,向著天梯盡頭的最高峰而去!


    咦?說好的接船呢?


    人呢?怎麽連人的影子都沒見著?


    這就完了?


    不舉辦個見麵會什麽的?


    李清雨和花素素俱是第一次參加接船儀式的人,此時便有些如丈二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周遭的老弟子們卻是在樓船起航的一刻,便一改之前歡喜雀躍的麵孔,都有些肅穆的沉默了。


    方才還鬧鬧騰騰的場麵,轉眼竟是忽而沉寂了下來。


    這樣突兀的的情緒轉變,新弟子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伍白山原本還沒心沒肺的跟著大家一起扯著脖子唱戰歌呢,誰知場麵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伍白山他原本就五音不全,如今這唱出嗓子的歌兒收不回來,就成了一聲有些變調兒的鴨子叫。


    這聲尷尬的鴨子叫一出口,伍白山登時便羞得滿臉通紅,難堪不已。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笑。


    就好像是突然發生了什麽看不到的大事一般,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見了,連平常最愛鬧騰的老弟子都沉默著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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