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委屈你一下了!”我輕輕歎氣,拍了拍房祖賢的肩,然後一拳把他打暈。房局長見狀,急忙過來,想要扶住房祖賢,卻被我攔了下來,“房局長,想要把事情弄清楚,還得靠你這個寶貝兒子。暫時先委屈一下他吧!”


    “各位,這個小夥子是房局長的兒子,想來你們都認識。現在,你們借用這家夥的身體,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出來吧!不管房局長該死不該死,你們總該表個態吧!”當然,我自然是知道這些家夥不會想要房局長死——不然的話,也等不到阿呆的嬰靈複仇,房局長早就死幾百次了。


    話音剛落,已經躺在地上的房祖賢睜開了雙眼,但眼中卻是毫無神氣。


    “阿呆,你不該找房局長報仇!”房祖賢說話了,但聲音卻沙啞而具有磁性,一點也不像房祖賢的聲音。


    “你是郝班長?”阿呆努力的回憶著這個聲音,小心問道。


    “你覺得呢?以前就跟你說過,做事要大氣謹慎,你這小家夥怎麽就是不聽話?”郝班長笑道。看著年輕的房祖賢叫比他爸小不了多少的阿呆做“小家夥”,不知房局長作何感想,我感覺是挺別扭的。


    “可是……”此時的阿呆如同一個犯了錯的中學生被老師訓斥一般,完全沒了之前的桀驁。


    “可是什麽?你怨連長當時把你推了出去?”郝班長笑道,“當時對方的狙擊手已經瞄準了你的腦袋,連長不把你推出去你現在就該和我們在一起了!我承認連長當時的做法欠妥,但你覺得那種情況下還有別的選擇?你知不知道?連長為了救你自己被狙擊手擊中,在我們的掩護下好不容易回到了部隊,卻因傷被迫退伍了?你知不知道這些年,連長一直在各方麵照顧支援我們的家庭?我們守著護著連長,不僅僅是為了當年的袍澤情,也是為了連長對我們家人的好!政府或許忘了我們這些最基層的小兵,可連長一直都沒有忘!阿呆,你就是這麽報答連長的?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戰友、自己的袍澤的?不是我們瞧不起你,你的作為你自己能瞧得起麽?”


    阿呆聽了郝班長的話,整個人仿佛都被石化了一般,呆坐在地上眼中沒有一絲生氣,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隻是呆呆的坐著。


    “我……我都幹了些什麽?!”猛然間,阿呆捂著臉痛哭起來,“我都幹了些什麽!”


    “你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我叼著煙,淡淡說道,“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東西可以蒙蔽我們的雙眼了:仇恨、欲望……各種情感都能讓我們喪失理智和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比如你,本來隻要回到當年的部隊上了解一下,就能冰釋的誤會,卻因為仇恨而走上了歧路。當你一心想著報複的時候,你心中的仇恨便越大,你對房局長的誤會便越深。最後,開始利用邪術來對付房局長。若非你們的那些戰友還跟在房局長身邊、若非這些親曆者解釋,你會永遠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絕無回頭的可能。”


    “阿呆,有的事,該放下了。”郝班長依舊呆在房祖賢身上,用手輕輕拍了拍阿呆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說,郝班長,這樣的情景,看著給我一種很別扭的感覺啊……”我擾了擾頭,終於忍不住吐槽了,“一個不滿二十的小夥子以長輩的口吻對一個大自己三四十歲的男人這麽說教……真心讓我無法接受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以為我想?”郝班長瞪了我一樣,“要不,我幹脆附你身上好了!”


    “別!你們繼續聊,我去走廊上點煙。”雖然我一直叼著煙,卻一直沒有點燃、看著“郝班長”這樣瞪我,我心裏也發麻,借故溜走,也好給他們幾個老戰友一個敘舊的空間——當然,這一眼之仇,我是牢牢記在了房祖賢的身上,誰叫郝班長附的他的身呢?


    一根煙抽完之後,我懶懶的回到了樓梯間,郝班長已經離開了房祖賢的身子,房祖賢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阿呆在房局長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對比之下,年齡要小得多的阿呆,看起來卻比房局長老得多——難道這就是上位者會保養?


    “陳大師,這次多虧了你……”


    “先別說謝,事情還沒完呢!”我打斷房局長的話,“阿呆叔,教你這邪術的家夥有沒有告訴你這邪術本就是靠怨氣而生,無論施術者還是嬰靈,都需要極大的怨氣。一旦施術者怨氣被化解,將會遭到嬰靈的報複?”


    “他……並沒有告訴我這個。那個人隻說,我隻要學會這個,就能報仇了!”阿呆有些楞,“雖然當時我並不相信他,但連長是警察局局長,除了這個辦法,我也實在沒有其他辦法可行了……”


    “房局長,阿呆叔以前在部隊肯定經常闖禍吧……”我指著阿呆問道,“這麽大的事兒,怎麽會沒有報應?就算你生前怨氣不散,死後怨氣仍存。在死的刹那,嬰靈們也會在你尚未明白自己已死的瞬間將你的靈魂撕成碎片!他們好不容易投胎為人,你卻在他們尚未離開繈褓時便殺了他們,你以為他們就不想報複你了?”


    “陳大師,你有辦法的,對嗎?一定有辦法的!”房局長抓住我的手,一勁兒的搖來搖去,仿佛非要把我搖到外婆橋才肯罷休。


    “房局長,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這個忙我們幫不上!”我試著從局長大人的熱情中掙脫出來,但很明顯,雖然經常鍛煉,可我和曾經當兵現在是局長的房大人不是一個力量級別的,也就隻好放棄,任他為所欲為了。


    “房局長,阿呆叔為了一己之恩怨,殘害無辜生靈,就算我們對此不聞不問,他也逃不過天譴。”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人在做,天在看。抬頭三尺有神明這不是說來玩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們的結局播種子。阿呆叔的遭遇雖然令人同情,但終歸是走上了邪路。他一直用強大的怨氣控製著嬰靈,現在,怨氣已經消散,嬰靈們自然會找他報仇。這種報複在天道之內,神鬼都是允許的。如果我插手其中,便是阻礙天道。而且,就算我阻止了嬰靈的報仇,你不也一樣會把他抓進去麽?按照他幹的事兒,死緩都不可能,還落一身臭名。房局長,難道你會放他走?”


    我死死盯著房局長的眼睛,我知道,雖然房局長很心疼這個戰友,但如果要他在私放犯人和奉公執法之間選擇,局長會選擇後者。


    “房局長,我能做的,隻是拖延一下時間。你們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我最多能拖延五分鍾!”我看著房局長和阿呆,終於還是心軟了一下。


    話音剛落,五個小鬼已經出現在了阿呆的身後。


    “小夥子,你也別白費心思了,這是我應有的結局。你每幫我拖一分,我將來受的罪就會更一層。小子,你良心大大的壞了啊!”阿呆站起來,慘然的笑了一下,開了一個令人怎樣都無法發笑的笑話,轉過身麵向著嬰靈,“本來,這些孩子都應該有一個快樂或不快樂的童年,然後慢慢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你說得對,我為了一己的恩怨,破壞了多少家庭?想來也是可笑,一直以來,支撐著我生存的所謂仇恨,到最後竟是我自己的執念罷了!我所謂的複仇,更隻是可悲的恩將仇報!人生至此,還有什麽好留念的?”


    刹那間,五個小鬼將阿呆包裹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阿呆已經被咬得頭破血流。


    “你們也夠了啊!”我皺著眉頭喊道,“真是的!就算你們想報仇,也拜托等我走了之後好不好?這麽重口味的東西,實在令人難以忍受啊!而且,若等你們沾了性命,誰還能製住你們!”


    說罷,我腳踏罡步,雙手結印,口中念著咒文:“老君八卦爐,火鈴從中出。一搖焚九州,二搖化萬物,三搖燒妖鬼,四搖灼魔王。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劍指前方,一股紫色烈焰疾奔五個小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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