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滾燙的熱淚從眼角溢出,濕了兩鬢的頭發,滴滴落在枕頭上。


    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我急忙閉上眼睛裝睡。仔細感受著她的一舉一動。


    步子沉重有力,擲地有聲,不是穆淺語!


    那會是誰呢?難道是杜浩?


    果然不出所料,這孫子早就知道我醒了,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關門的時候說道:“醒了就起來,別跟個娘們似的哭哭啼啼。穆警官已經做好了早飯,快起來吃,別讓大家久等了!”


    換好衣服,我低著頭走出臥室。


    餐廳裏除了杜浩、穆淺語、張小川三個人外,還坐著一個人。


    而且這人我也認識,正是在義莊坑我不淺的眼鏡兒。


    見我瞪著他,眼鏡兒嬉笑著起身拱拱手,“沒想到你是浩哥的朋友,上次的事真是不應該。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以後就不計前嫌,對付共同的敵人!”


    不計前嫌?


    這句話該特麽我說吧,你用我的肉去養惡心的綠頭蒼蠅,還他娘的跟我說不計前嫌!


    我真特麽無語了。


    看到穆淺語身旁有張空椅子,我識趣地走過去。悶頭坐在椅子上,頓時感覺所有人都看著我。


    是啊,上次把他們全都得罪夠了,還是連著兩次。人家肯理你,已經是阿彌陀佛了,我能說什麽呢?


    還不趕緊說什麽是什麽,都應著點兒?


    就這麽各自聽著自己的嚼東西聲兒,大夥兒吃完了早飯。張小川和穆淺語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去刷碗了。


    杜浩眯起眼睛看著我,深深地看著我,“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了起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看到兩個刷碗的女孩走過來,杜浩拍了拍屁股,起身說道:“走,按計劃行事!”


    “幹什麽去?”我問。


    “吆,你不是不說話嗎?”


    杜浩還想繼續揶揄,卻被張小川在腰間軟肋掐了一把,急忙告饒,“唉吆,我說,我說,去找茉紅顏!”


    找茉紅顏?


    一時間我滿頭霧水!


    他們還想要對付茉紅顏?


    “路上說吧!”穆淺語溫柔地抓住我的手,暖暖的,充滿生的氣息。


    在杜浩的唧唧歪歪中,我們彼此告別。他們早就定好了計劃,杜浩、張小川和眼鏡兒一起行動,去尋找我的胎光,而我則和穆淺語湊成一組,去永生村查找線索。


    殊不知這次竟是我和杜浩的最後一麵。


    路上,坐在穆淺語的大奔裏,我輾轉忐忑,不知該怎麽開口。


    “你就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麽不怪你?”


    我搖搖頭,深深靠在椅背裏。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我沒有機會喘口氣。直至此時此刻,才感覺到自己還是個活人,該幹活人做的事情。


    “又有人死了!”


    穆淺語看了我一眼,抿起朱唇,搖頭輕歎。


    “跟我沒關係。”我知道不是茉紅顏做的,自然不想攙和進去。


    “是跟你沒關係,但是你的胎光卻在那人的手裏。”穆淺語細細的柳眉越發沉重,“他殺了人,用你的胎光去頂罪,也就是說……”


    她猛打方向,躲過前方右轉彎的雪佛蘭賽歐,繼續專注著前方的路。


    “哎,這麽說吧!”


    穆淺語單刀直入,“那些人死的很蹊蹺,專案組都破不了案,隻能申請刑偵科,去請世外高人。那些人會從死者身上摸到線索,最終鎖定在你身上!”


    “所以呢?”


    身正不怕影子歪,即便鎖定在我身上又如何?現在是法製社會,講究真憑實據,沒有證據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


    我是這麽想的,但眼前的人卻不這麽認為。


    穆淺語以為我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的酥胸起伏,差點兒頂在方向盤上。


    “你,你,你……”


    穆淺語“你”了半天,才摁著喇叭,靠右停車。巨大的慣性讓我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副駕儀表盤上,安全帶快要把胳膊勒斷了。


    “你個混蛋!”


    穆淺語頓時急了,眼眶通紅泛著淚花,在我麵前第一次爆出粗口。


    “你個混蛋!警察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那些人隸屬國家特殊機關,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混蛋!”


    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有這麽激烈的反應。我張大嘴巴瞠目結舌。


    “那咱去永生村幹什麽?”


    雖然不知道那些世外高人會怎麽對付我,但從穆淺語緊蹙的柳眉中,我看出了局促不安,看出了深深的畏懼。


    “找茉紅顏,讓她在內部尋找線索揪出幕後黑手!”


    要茉紅顏做臥底?


    “不行!”


    這些人都什麽想法,上次還想把茉紅顏斬草除根,這次又去求人家做危險的事情。


    臉皮可真夠厚的!


    我撅起嘴巴滿臉不悅,心裏不舒服又不能表現出來。


    即便這樣,精明的穆淺語也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你以為我不去找她,她就會置身事外?別天真了!”


    別天真了!


    穆淺語的話像是粗重的狼牙棒,狠狠地敲在我腦門上。將渾渾噩噩我再次撞進山崖。


    是我太天真?


    茉紅顏剛剛和我說不要再見麵,那麽高冷、孤傲!


    是我太天真?


    永生村,在嶺南一帶,來去最少五六天。


    眼看就要過年,家家門口掛著紅燈籠,真是一幅“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的景象。


    忽然想起了久經傳唱的那句歌謠:“進了臘八是新年,二十八貼聯對,二十九包餃子,三十男兒請家堂,正月初一拜大年……”


    兒時的年味很濃,長大了,越發覺得勞累。


    “你不回家過年嗎?”


    看著副駕駛上眯眼補覺的穆淺語,我心裏暖暖的。剛才在服務區換班時,無意間發現她原本潔白無瑕的眼睛裏,突然間布滿了樹根狀的血絲。


    穆淺語搖搖頭,身子稍微抽搐了一下。


    “家裏沒人,我爸每年都在局裏過,我自己也沒意思。大概十幾年了吧,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年的滋味了。”


    她的口吻雖然很淡,淡的如冰封的湖麵,沒有一絲波瀾。但我還是感覺酸酸的,暗下決心,一定要帶她回家過個快樂的新年!


    “前麵的路口就是你家了,不回去看看,拜個年?”穆淺語睡眼半開半闔,成熟中帶著純真。


    “先睡吧!”我搖頭,隻想給她一個驚喜。


    過年回家,是每個遊子的心願。穆淺語的年,或許隻活在童年,她雖然家境富裕,但成長的路卻讓人憐憫。


    想到這裏,我驅車下了高速。


    身旁的穆淺語沉沉睡去,走在回旋的匝道裏,我的心竟然莫名其妙激動起來。


    或許她真的累了,或許是大奔的平穩性夠棒。


    在滿是坑瘡的鄉村公路上,我小心翼翼地駕駛,生怕將熟睡中的美人兒驚醒。


    直到車子停在家門口,她還是像個小貓兒似的,蜷縮著身子,蹙起的眉梢輕輕撇出心底不安。從睡姿就能看出,她是一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人。


    看著穆淺語,我不知該怎麽稱呼。穆警官顯得太生分,小語又太兒化,直呼其名更不合適。


    上次在筒子樓雖然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但接下來的時間裏,似乎並沒什麽進展,我的心裏反而更多的被茉紅顏占據。


    想了想我還是去掉了姓。


    “淺語,到家了!”


    熄滅汽車,我俯下身子輕輕呼喚。胭脂蜜香在腮紅間泌出,似那熟透了的桃子,總是不經意地勾起心中一絲悸動。


    穆淺語“嗯”了一聲,翻身繼續睡。


    凜冽的寒風很快將車裏的熱量帶走,我搓了搓掌心,輕輕握住那雙小手。


    略帶嬰兒肥的肉感豐腴滾燙,在我的掌心越發燥熱。


    糟糕!


    穆淺語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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