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雲,接住。”隨著墨妗一聲大喊,蹴鞠從她腳下飛了出來,一躍上天又猝然向地上掉下來。


    小墨雲第一次玩兒蹴鞠,十分興奮,看著高高的球不僅不害怕,還十分鬥誌昂揚的追過去望著天上的蹴鞠絞盡腦汁的想接住。


    “娘親,我接住了,哈哈哈……”鈴鐺一般的小聲從小院子裏傳出來。


    小墨雲接住蹴鞠抱在懷裏大笑著,小眼睛在這一刻十分靈動,小步小步的跑到墨妗麵前邀功。


    墨妗十分大方:“小墨雲,娘親獎勵你一個你最喜歡的糕點好不好?我親手做的喲。”


    “真的嗎?娘親。”小墨雲眼底閃著興奮和期待,小步子亦趨亦步的跟在墨妗身後。


    “當然,娘親什麽時候騙過你。”


    墨雲猶豫了一下,眼神有些暗淡,吞吞吐吐的說:“以前你說你會來看我,可你一直沒來。”


    墨妗微怔,他低著頭,手輕輕扯著她的衣袖,隻要她一動,就能讓他鬆開,可他依舊扯著,像是無助間又期盼著,哪怕下一秒帶來的悲劇,他也要努力抓住母親的手。


    年幼的心敏感而又脆弱。


    墨妗心驀地一軟,蹲下身,一把把他抱在懷裏:“以前是娘親不對,以後你就住在我屋子裏,想什麽時候看我,就什麽時候看我。”


    “真的嗎?娘親?”小墨雲緊緊的扒著她的脖子,小眼裏意外中帶著滿足。


    小墨雲看人的時候,雙眼萌萌的,墨妗一看就心軟,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給他,自然點頭嗯了一聲。


    一旁的老嬤嬤聽見兩人的對話,心中一跳,想到規矩,想要提醒自家小姐,又在看到小主子笑顏的時候歎了一口氣,算了,還是晚點兒再說吧。


    “那墨雲要吃酸棗糕。”小墨雲有些害羞的說。


    “粉荷,你去小廚房裏叫人先準備好食材。”老嬤嬤反應很快,低聲吩咐了粉荷,粉荷點頭,先一步離去。


    老嬤嬤這才笑著開口道:“小少爺,等會兒就要吃晚膳了,我們這會兒可不要多吃,不然肚肚太飽,晚上難受。”


    小墨雲抱著墨妗的脖子,小腦袋埋在她的懷裏不說話,隻是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墨妗奇怪了,心裏有些疑惑,但沒問,而是默默抱著他走著。


    酸棗糕墨妗沒做過,但小廚房裏的人什麽吃食都會,一聽夫人要做飯,以為自己犯了錯,嚇得立馬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的求饒。


    墨妗不愛解釋,走進去輕手把小墨雲放在地上,擔心小墨雲受影響,厲喝了一聲,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


    “有誰會做酸棗糕的嗎?”墨妗看了一眼麵板上揉好的麵團問。


    人群裏的丫鬟婆子們對視一眼,一個婆子從隊伍裏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舉手望著墨妗說:“奴……奴婢會。”


    “恩,你過來教我做。”


    墨妗擼起袖子,十分熟稔的捏了捏麵團,見差不多了才拿刀正準備往下切,就聽見身後很多道吸氣聲。


    她蹙眉,手下動作不停,朝麵團切了下去,突然一個勁風,手一軟,她手上的刀就不翼而飛了。


    墨妗十分淡定轉身,緊隨著丫鬟婆子們微驚的聲音響起:“參見少爺。”


    來人正是重燁,隻見他一臉怒容,瞪著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般,墨妗手上的刀這會兒已經被他給扔到了一旁,渾身的氣勢令旁人瑟瑟發抖,不敢與之直視。


    “娘……娘親。”貓兒一樣的聲音從腳邊傳來,墨妗怒氣一消,蹲下身柔聲安慰明顯被重燁嚇壞的小墨雲。


    重燁冰冷的眼看了一眼貓在墨妗懷裏的墨雲,才轉身,冰冷的眸像冰雪一樣刺得下人們收回視線低著頭,不敢多言。


    “是誰允許夫人進廚房的?你們已經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麽了嗎?既然沒用,我重府不留無用之人。”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訓斥,可就是這樣冷靜的模樣,才嚇得丫鬟婆子們立馬跪地求饒。


    “少爺,我們不是故意的。”


    “小墨雲我們走。”墨妗小聲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就淡然的起身,抱著他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重燁一愣,眼神頓時怒火孕育,瞪著那白色的身影,雙拳緊緊的握著,足以看出他心情有多麽不好。


    就那麽討厭他嗎?見到他就要走。


    “來人,把他們都拖出去發賣了。”重燁一發火,人人自危,有些人麵色一白直接暈了過去,哭喊聲鬧了一會兒就靜了下去。


    小墨雲扒著墨妗的脖子,聲音發抖,“娘親,爹爹……怎麽了?”


    小孩子總是格外的敏感,墨妗輕拍著他的背安慰著,他本來就玩累了,因為身體弱,早就撐不住了,這會兒因為一嚇,迷迷糊糊間倒睡了過去。


    進了屋,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墨妗才舒了一口氣。


    走到門口,剛想關門,福來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恭恭敬敬的說:“夫人,少爺叫你過去用飯。”


    “是嗎?”墨妗微頓,猶豫了一下,關了門,跟他去了。


    大家大戶裏有內室外室之分,以前兩人相安無事,蘇墨妗待在內室不打擾重燁,重燁也從未進過內室,兩人什麽也沒說,心裏卻很清楚,沒人越線,如今重燁一開口邀請,無疑不是打破了平衡。


    墨妗走在路上想了很多,她預料了很多種情況,卻也沒料到會是這樣。


    看著碗筷摔在地上各處,屋子裏沒人的情況,墨妗淡然的收回視線,仿若沒看見福來想要解釋又什麽都說不出來的樣子,淡定轉身吩咐:“叫人來收拾了,內屋的飯菜叫人晚點送來。”


    “……是。”許多話最後隻剩一個字,福來歎了一口氣叫人收拾了,又吩咐了後廚,才心急如焚的出了後院,追逐自家少爺的腳步去了。


    一連幾天,重燁沒有回過外室,整個府裏又安靜了下來。


    老夫人那邊來人找墨妗談話,無一不是說她不該把小墨雲留在後宅,他再怎麽說也是重家唯一的繼承人,不能被婦人帶的不像樣,而來言語裏帶著對她趕走了重燁的幸災樂禍和嫌棄,責備少不了,墨妗聽著,口上回答是,心裏卻想著另外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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