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冷冽,寒得刺骨,泡在裏麵卻有種被洗滌淨化的清靈,靈氣濃鬱得仿佛就是靈氣化成了一池水,順著寒意沁入身體中,卻偏偏有種獨特的感覺,就好像身體幹渴了百年,這是第一次,如沐甘霖。


    嘩啦,君鸞辰抱著她坐在了池水中,“看來,天道對人修,確實更為眷顧。天道認妖氣為濁,洗髓去濁方能走成神之路,但人修……不必曆經洗髓之苦。”


    江燼雪看了看君鸞辰,又回頭看了看丟在池邊的衣袍,“那你現在是成神了?”


    君鸞辰搖了搖頭,“尚遠。”


    “你的意思是,這池水對我有好處?”


    “你自己應當已有所體會。”


    確實是有體會,池水中靈氣太過充沛,幾乎以傾瀉的勢態強行匯聚她身體中,本以為數月才能痊愈的魂傷,這一時半刻,已經好了近半。


    誰也不知道九幽崖裏到底有什麽,這裏萬萬年來隻有曆代半壁妖界的少主能進來,出去之後對這裏的一切守口如瓶,誰也不知道,這裏,藏著大三千界難得一尋的寶地,每一個人都夢寐以求的洗髓之地。


    可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上來,所有人對這裏的一切守口如瓶,但君鸞辰卻告訴她,下麵那六層,一層層猶如火海地獄,迷魂詭道,殺機重重,就算已有在垠雲界登峰造極的人修,也未必能或者到達第七層。


    畢竟是曆代妖王受劫之地,曾也有強行闖入的妖修,但能否成功,靠的也是天意。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敢這種情況就闖九幽崖,賭的是天意?”


    君鸞辰淡淡看了她一眼,“無非多些波折罷……”


    話沒說完,江燼雪已經伸手掐住了他最不可言說的部位,惡狠狠道:“說的那麽輕鬆,我當你真不怕疼呢。”


    “先放手。”君鸞辰的聲音染了些沙啞。


    妖修的體質有多強悍,這麽冰冷的水,君鸞辰還是……江燼雪收回手,避開劍拔弩張的地方,轉而換了個話題,“那這一層看是沒有凶險了,第八層呢?第九層呢?我……不拖後腿麽?”


    君鸞辰頗有深意看了她一眼,“送你進來的那個人……下三層曆戰,受屠戮,問修為,中三層曆劫,受刑拷,問心境,上三層曆淨,受洗伐,問天意。你該不會有什麽凶險可言。”


    江燼雪也頗有深意看了他一眼,“我突然更想掐死你了怎麽辦?”


    “掐吧。”君鸞辰說著,引了她的手向下探,“掐死也好。”


    江燼雪:“……”這流&氓受了洗伐更出類拔萃了怎麽辦?


    總而言之,隻要君鸞辰提及在九幽崖下六層曆經的波折,江燼雪就總有種想活活掐死他的衝動,君鸞辰說這叫心疼,江燼雪覺得,她連肝都疼。


    雖然自己這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洗髓濁氣千載難逢,之後還有兩層,對於江燼雪而言那是足以能砸死人的天大機緣。


    她覺得,這可能是認識殷舊溟這麽久,他最可愛的一次。


    殷舊溟……真的指望她殺君鸞辰麽?


    …………


    妖修與人修截然不同,同樣的池水,君鸞辰洗髓的是身體妖氣,江燼雪滋養的卻是神魂。


    她的神魂本就不同於常人,一再動用魂醫之力,看似隻是盈虧往複,可受了池水滋養之後一比較才發現,她此前的神魂已算是傷了根基,滿盈之時也有幹涸之勢,遠比不上受了滋養之後的充沛鮮活。


    君鸞辰說之後的兩層並無凶險,可江燼雪跟著他上至第八層,看到仍是一池清澈的水,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君鸞辰一腳踏入池水中,似乎試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就把她抱下去了。


    “啊啊啊啊!!!”江燼雪發出一陣驚叫,推開君鸞辰就往岸上爬。


    君鸞辰撈著她的腰又將她抱回水中,安撫道:“不會受傷的……”


    “可是……開水啊!!”江燼雪攀著君鸞辰的肩奮力向上爬。


    池水沒有半點兒氤氳的霧氣,根本看不出溫度,她雖有元嬰初期的修為,不管溫度多高的水都不會燙傷,但是……開水啊!還是很燙啊!


    “嗬……”君鸞辰輕笑一聲,嚐試著把江燼雪從身上剝下來,“不燙了,下來吧。”


    是不燙了,君鸞辰用妖力給她護了體,滾燙的水變得很溫暖,反倒顯得君鸞辰身上更熱。


    他本一身整齊的衣袍,不知何時隻剩下了一件外袍,鬆散披著入水,飄飄蕩蕩的大片散開,露出寬闊結實的胸肩,強勁有力線條卻極為流暢……


    可沒過多久,君鸞辰似乎漸漸收了妖力讓她適應水溫,池水又漸漸熱起來了。


    這種熱,燙不出身上的汗,反倒像一寸寸的能把人……煮熟。


    江燼雪緊緊抱著君鸞辰,反覺得他身上還有幾分涼意,問道:“你在這裏似乎好受許多?”


    君鸞辰抱著她坐在了池邊一角,“妖修與人修不同,你淬體,我淬神魂。”


    那君鸞辰應該就不會再消失不見了,江燼雪覺得,自己就算是淬體,也應該不會像君鸞辰那樣化在池水中。


    當然,如果這池水能把她煮熟了那另當別論。


    江燼雪靠著君鸞辰的脖頸蹭了蹭,“那你該與我在第七層時候感受差不多?”


    “差不多。”


    話雖這麽說,但君鸞辰說話素來要打折扣聽的,九幽崖中的劫似乎對妖修格外苛刻,對人修反倒是莫大的機緣。


    “不要給我療傷。”


    江燼雪想了想,“嗯。”


    可又想了想,問道:“那你淬煉神魂,神魂會一度顯得有傷,一旦神魂傷了,妖力難以維持,不就……煮熟了麽?”


    君鸞辰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一下,“不會有事的,你也在淬煉中,若神魂損傷,這些水怕會真傷了你。”


    這就有點兒難辦了,要麽君鸞辰被煮熟,要麽她被煮熟,一個特別尷尬又艱難的選擇。


    江燼雪靠在君鸞辰身上,看著他光裸泛著一層珠光的肩頭,指尖輕輕劃過,“君鸞辰,你的原形到底是什麽?”


    君鸞辰一聲輕笑,“你猜。”


    “我猜可能是鳥類,但梵迦說你是凶獸,不過你名中帶鸞字,明明是凶獸為什麽會有個帶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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