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雪愣著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君鸞辰,將信將疑問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倆這一唱一和的,一百多個女人,跟多種了一百多棵花一樣,說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我當真不知道。”君鸞辰將江燼雪摟在懷中,下顎輕輕靠在她肩上,“我曾回宮中問過,也曾派人查過,若非今日見到你,我仍不知你為何要離去。”


    這可信麽?家裏突然多了一百多女人等著侍寢,一住就是二三十年,君鸞辰……竟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就算他當時受蠶食折磨,但在蘭赦界的時候,那獸性一點兒也不輸於常人,閑置一百多個女人竟然嗅不到葷腥……說不知道就不知道,推得這麽幹淨,還當真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她本想過,君鸞辰隻多說與那些女人根本無情,如果真有心與她廝守,那就隻能做個百女的負心人了,可她一直覺得,搶其他女人的男人,那事……很醜陋。


    江燼雪癟了癟嘴,她本就是不喜歡糾結的性子,也不喜歡沒完沒了的懷疑,一轉頭道:“你別指望我會道歉。”


    君鸞辰用力將她擁在懷中,仿佛深深鬆了口氣,“你信我就好。”


    “那你那一百多個女人畢竟存在,你打算怎麽處置?”


    君鸞辰臉色陰沉看向沉玉,“沉玉,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已命人將那一百多女子安置在別宮。”沉玉小心翼翼答道,“不過,還請少主三思,近百年來少主屢屢重傷,半壁妖界早已不穩,若此時遣散這一百多女子,恐怕招來整個半壁妖界斥怨紛紛,少主還未曾繼任妖王之位,曾誅滅墨霜劍門之事雖以儆效尤,但也留下了不少積怨……”


    君鸞辰冷聲打斷道:“我不想聽理由,那些女人出自你和奉職長老們之手,如何處置,理由皆與我無關。”


    沉玉停頓一下,又道:“少主姑且當她們不存在便是了,她們居於別宮中,不得奉詔無法進入妖王正宮,無非一個虛假名分,待少主繼任妖王之位,再酌情……”


    江燼雪一轉頭,“那你什麽時候處理幹淨了再來找我,我可不想回去跟一百多個女人莫名其妙打得麵目全非。”


    “請少主妃顧全大局!”沉玉不禁加重了口吻,“若此事處置不當,引來半壁妖界再度動蕩,那不僅是少主一人禍事纏身,也是整個半壁妖界的不幸!少主妃既然與少主曆經艱難重修舊好,當顧念少主的難處,也當視半壁妖界為故土,豈能兒戲?!”


    “我為什麽要顧全大局?你們所謂顧全大局,從來都是犧牲少數人的利益。”江燼雪挑眉道,“既然一旦動蕩起來,是整個半壁妖界的不幸,那你要我視半壁妖界為故土,就不是他們的故土了麽?半壁妖界是君鸞辰的天下,就不是他們的生存之地了麽?要說顧全大局,他們別鬧事不就好了,不就算是顧全大局了麽?為什麽偏要委屈我?”


    “……”沉玉被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幾度張嘴,卻發現無以反駁。


    如果不是落到自己頭上,他真的想說一句,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可是……


    “少主妃,此事……沉玉並無處置的權力,請少主妃先隨少主回宮,如何處置,還需與眾奉職長老們商議。”


    江燼雪眼眸微眯,“君鸞辰重傷在身,你們都瞎麽?他要麽自己走,要麽留在玉鼎宗我給他養傷,這件事如果他真的不知情,他不出麵其實就是最好的處置辦法,別自己辦砸了事,就找他給你收拾。”


    沉玉一聽這話,突然覺得有所觸動,抬起頭來看向君鸞辰,卻隻見君鸞辰根本懶得看他,他現在眼裏隻有江燼雪。


    可他不能否認,江燼雪這番話竟有令他茅塞頓開之感,君鸞辰從一開始就不知情,那麽,如果此事隻當成他與奉職長老們的一廂情願,雖要曆經一番周折唾罵,但終歸還是能當個誤會處理,眾門派是不是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不會牽扯到是君鸞辰出爾反爾?


    如果不牽扯到君鸞辰,那麽……會不會後果沒那麽嚴重?


    而江燼雪這話,又何嚐不是試探?他們如果大大方方當個誤會處理,那就證明君鸞辰確實不知情。


    江燼雪動了動身體,卻無奈被君鸞辰抱得死死的,“還有,沉玉,你欺上瞞下這麽久,該怎麽算?”


    她這話不僅是問沉玉,也是問君鸞辰的,如果那一百多女人從一開始就是誤會,那沉玉在中間……可是煞費苦心了。


    君鸞辰埋首在她頸邊,漫不經心道:“你看著處置就是了。”


    沉玉默默低下頭,他跟著君鸞辰三千年,唯一辦錯的事,恐怕就是沒認清江燼雪的在君鸞辰心中的地位,這個跟頭,他無論栽多狠,也得認了。


    “半壁妖界沒有律法麽?”江燼雪問道。


    君鸞辰輕輕一笑,“那你是讓他去死了。”


    “但我看他一點兒也不怕,也沒有要死的覺悟,半壁妖界的律法是擺來看的。”


    “對,他無法無天慣了。”君鸞辰輕輕叼著她的耳垂,“所以,要如何處置,隨你高興。”


    江燼雪避了避耳邊傳來的酥麻,“你不打算替他說情?”


    “隻有你出了氣,他才有活路。”


    沉玉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眼看著君鸞辰在麵對江燼雪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與之前不同,與曾經也不同,他才相信,江燼雪曾經說過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而他竟然聽見君鸞辰笑了,三千多年,能聽見君鸞辰的笑聲屈指可數,這兩年來,君鸞辰臉上除了冰冷就是哀傷,如今,他竟然笑了。


    他相信,江燼雪不會置他於死地,畢竟他與君鸞辰的關係非比尋常,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君鸞辰的少主妃變成了江燼雪,一個人修,還是律宗佛修,他該怎麽向奉職長老們解釋。


    “那你就死吧。”江燼雪一語落地。


    沉玉跪在地上,身子突然一歪,詫異看向江燼雪,又看向君鸞辰,可君鸞辰根本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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