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雪愣了,她方才似乎聽到了君鸞辰痛叫出聲,曾在蘭赦界受蠶食折磨,又受龍血蘭香催化傷勢,她也沒聽君鸞辰疼出過聲音。


    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他怎麽……還沒痊愈?


    君鸞辰握著她的手冰涼濕潤,微微顫&抖著一再握緊,那皺緊眉目痛楚不堪的表情……


    江燼雪長長吸了口氣,她就知道自己有這種毛病,不辭而別,不等君鸞辰醒來質問清楚,甚至不願再見麵,不是她夠冷血絕情,而是她了解自己,雖說一身傲氣寧折不彎,但有時候……她也挺沒出息的。


    她知道自己麵對君鸞辰,無論如何,她可能就走不了了,哪怕君鸞辰那一百多個女人欺負她到死,隻要君鸞辰還在她麵前,她或許都會沒出息的邁不開腿。


    就是這麽沒出息,她特麽的心軟!!


    江燼雪看了看守在遠處屹立不動的護衛,又看向遲遲起不來身的君鸞辰,癟了癟嘴,“不是都已經過去快半年了麽?妖修的體質……蠶食還上癮不成……”


    可眼看著君鸞辰跪在地上不起,眉目緊皺著痛楚難忍,似乎又不是裝出來的。


    而就在這時,忽聽嗖的一聲,一道孔雀翎瞬間向著君鸞辰的後心刺來。


    鐺的一聲,守在遠處的護衛射出一道暗器,彈開了孔雀翎,雖然少主傷在江燼雪手中他們不能動手,但對待奇襲欲要暗殺少主的梵迦,他們不會手下留情!


    梵迦艱難躲開一個護衛刺來的劍,而緊接著,就被後方一劍刺穿了肩膀。


    “住手!他是我的妖使!!”


    “住手!”君鸞辰艱難一聲喝道。


    護衛們紛紛停手,又規規矩矩的退回了原地待命。


    梵迦一手捂著淌血的肩膀,看向君鸞辰憤然吼道:“你又來幹什麽?!她艱難之時不見你幫她,臨危之時不見你救她,現在她一切重新開始,你竟然這個時候來找她,還惦記著她魂傷已近痊愈,能繼續為你療傷?!!”


    君鸞辰用力握緊了江燼雪的手,艱難起身卻靠在了廊柱上,一手掩著腹部,額頭冷汗早已順著臉頰顆顆淌落。


    “我不會利用她……”


    “既然不承認是利用就放開!我說過,隻要我梵迦在,她就永遠不會是你的女人!”梵迦一步步走過來,染血的手舉劍指向君鸞辰,“放手,不然你不動用那些護衛殺我,你今天就死在這!”


    呼啦一聲,十個護衛再度將梵迦團團圍住,刀劍閃亮,誓要在他動手之前,必定將他就地斬殺。


    江燼雪隻覺君鸞辰握著她的手冰涼濕滑,他一直在顫&抖,大半的重量壓&在她手上,身體似乎也不住在向下滑。


    “梵迦,你先回房間養傷去。”


    “主子……”


    江燼雪垂了垂眼眸,“去吧,別總這麽魯莽,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和他還有些話沒說清楚,等說清楚了再說。”


    梵迦向後退了兩步,“行,那我就在這等,看他還有什麽要說。”


    其實江燼雪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說的,君鸞辰矢口否認那一百多女人的存在,他們之間就根本沒什麽談攏的可能。


    可她還是扶了君鸞辰,問道:“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君鸞辰看向她,目光略有些虛晃,從乾坤境中取出一枚訊號拋向空中,尖銳的聲音撕裂長空,閃耀的紫色光芒在青空中分外奪目。


    “我命沉玉一個時辰內趕到玉鼎宗,你說有他為證,便當麵問個清楚。”


    江燼雪點了點頭,“行。”


    …………


    梵迦去看了看雲箬瑾的情況,據說傷口極深,好在沒有傷了要害。


    不是江燼雪不夠尊師重道,她也想去親自看看雲箬瑾的情況,可君鸞辰扣著她的手腕怎麽也不肯放手,而若拖著他一起去看雲箬瑾,他似乎根本走不動。


    江燼雪扶著君鸞辰回到房間,讓他躺靠在床榻上,幽幽歎了口氣,這個場景還真是似曾相識,似乎輪回往複,她和君鸞辰的緣分,還沒走到頭。


    難道真的要等沉玉到了,君鸞辰才肯承認……不,他既然敢招沉玉過來,很可能就連沉玉也會反口否認。


    難不成,她真的要跟君鸞辰回一趟宮裏,當麵把那些女人找出來對峙……羊入虎口,她還能回得來麽?


    然而,江燼雪一轉身,又被君鸞辰拽住了,屬螃蟹的,扣住了就不撒手。


    “你先放手,我記得昨天我煉丹的時候,把一盒丹藥放在丹房了,我去找找。”


    “不必了,不礙事。”


    江燼雪一挑眉,“裝的?”


    君鸞辰緩緩搖頭,隻目不轉睛盯著她看,有點兒怔怔的,似乎望眼欲穿般的訴說。


    江燼雪低了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手指搭上他的脈,反正也沒什麽事,也沒話能說。


    可君鸞辰的脈象總不該是裝的,沉屙舊病,他這一百年來吃了不少丹藥,總有殘存滯留在了血脈中,而那時候,她是配了些能止痛的藥給他,吃多了有損經脈,可他毫無顧慮大把的吃,損傷也在所難免。


    而令她不解的是,蠶食宿主已經死了近半年,按照妖修的體質來說,生肌重塑不是什麽大問題,君鸞辰身為少主,各種靈丹妙藥總不會缺了,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竟還是被蠶食摧殘之後的樣子,幾乎沒有愈合的趨勢。


    她知道君鸞辰的心思重,曾在蘭赦界的時候,就因為她那麽一兩句話,能梗得他半夜睡不著覺,心脈鬱結,而他如今的心脈似是受過重創,若尋常人這麽鬱結著,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蠶食宿主死了,你還不開心麽?”


    君鸞辰怔怔看著她,似有種說不出的譴責,“你的魂燈滅了。”


    說完,還從乾坤境中拿出一盞熄滅的魂燈,江燼雪仔細瞧了瞧,還真是她在江家祠堂的魂燈。


    可是,她不是好好活著麽?魂燈為什麽會滅?


    難不成,時隔近半年,君鸞辰的傷勢沒有好轉,心脈受過重創,是因為以為她死了?


    宮裏有一百多女人,活成這副情種的樣子,可能麽?


    屋裏死一般的寂靜,江燼雪別過頭不願看君鸞辰,而君鸞辰的目光卻一直停在她身上,半晌,又輕輕拽了拽,“陪陪我,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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