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如果江燼雪願意把她在三途河界聽過的那些精妙絕學編撰成冊,不管放在哪一宗門,內行看起來都是精絕於世的瑰寶,而她……卻十足是個外行。


    畢竟除了藥修和武修她稍有涉獵基礎之外,其他的,如同蝸牛望山。


    但這些並不影響她每日空出兩個時辰,前往劍鼎峰的大殿,口述曾經陸明澤告訴過她的那些丹術領悟,當然,也可能不止是陸明澤一個人的領悟,她在三途河界見過不止陸明澤一個藥修,所謂對丹術的領悟,早就分不清誰是誰的了。


    而其他時間,江燼雪仍舊在玉鼎宗中閑逛,有了殷舊溟那瓶驅寒的藥,這個冬天突然就不冷了。


    劍鼎峰上的傳言變成了事實,燕棲雨召集眾居主,幾乎以一種極其雀躍又欣喜的姿態宣布,江燼雪即將升任居主,待雲箬瑾回來商議過後,就即刻提拔。


    有不少人都得了消息,知道江燼雪是依靠與宗主的貴客有幾分交情,甚至很可能有見不得人的關係,才由宗主下令提拔江燼雪升任居主之位。


    他們知道燕棲雨的為人,處事公道,剛正不阿,必然容不得這等攀附權貴謀取捷徑的肮髒勾當,他們還等著燕棲雨勃然大怒,寧死不屈這等不公之事,可是……燕棲雨在宣布消息的時候,半點兒也沒顯得不情願。


    更甚至於,燕棲雨在看著江燼雪的時候,竟是那般的兩眼放光,比當初看見資質能力極佳的雲箬瑾還要激動百倍。


    到底為什麽,沒人知道。


    而不甘心的人總是有的,可接下來一件小事,滅了很多人不甘的心思,也打亂了江燼雪逼他們狗急跳牆之後,想要借機收拾的打算。


    江燼雪喜歡在宗門中閑逛不是一天兩天了,看似喜歡尋覓一些景致極佳的僻靜無人之地,她相信,蠶食的宿主不會擺在明麵上,讓君鸞辰找了一百年也沒找到,那一定是個極其隱蔽的地方,應該比她想象得還要隱蔽。


    而就在某天傍晚,她穿過一片未曾開墾過的野山林,忽然聽到了一些詭異又熟悉的聲音。


    說詭異,她本以為都已是中階界麵的修士了,若要幹點兒什麽,找個房間下個禁製不好麽?


    若說熟悉……那低喘粗重的聲音,她也不是沒聽過。


    江燼雪沒敢騰空而起,隨即便後退轉身,可還是驚動了正逢好事的兩人。


    “什麽人?!”男子一聲惱羞成怒的厲喝,雖隻是藥修,但也十足的怒火滔天。


    可就在話音剛落之時,江燼雪尚未應聲解釋,隻見身周數丈之地猛的拔地而起數十個灰衣人,如同憑空出現,各各手執刀劍,動作如出一轍,二話不說就向兩人斬殺過去。


    “住手!”江燼雪嚇得一聲呼喊,她認得這些灰衣人,但是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命令他們。


    然而,江燼雪一聲令下,數十灰衣人齊刷刷的立在了原地,將她重重保護在其中,莫說兩個尋常的藥修弟子,就算搬出幾個居院的弟子,也未必能拿江燼雪怎麽樣。


    兩個藥修弟子幾乎被嚇掉了魂,也不敢追究江燼雪無禮驚擾之過,甚至趕忙起身百般道歉,千恩萬謝,告罪擾了江燼雪的清靜之地,拜謝她的不殺之恩,那一時間連天理公道都沒得講,誰人多誰占理。


    這真的隻是件小事,江燼雪也不知道殷舊溟什麽時候派了這些灰衣死士在她身邊保護她,那用意又是什麽。


    可在眾人看來,江燼雪……已經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保護住了,是不是那位宗主的貴客所為不得而知,但足以證明,誰敢在這個時候有偷偷加害江燼雪的心思,那後果必定是被碎屍萬段。


    唯一的指望,便是距離雲箬瑾的歸期尚有些時日,如果說燕棲雨是被江燼雪不知用什麽法子迷了心竅,在這期間,還有沒有醒悟的可能?


    但很快,眾人的期待再次破滅,雲箬瑾……提前回來了。


    “什麽?界碑那邊人修和妖修打起來了?”


    雲箬瑾一身風&塵仆仆,聞言無奈搖了搖頭,“確切的說,是因為一些口角爭執,一眾妖修便把持了界碑,聲稱方圓三百裏,所有人修不得靠近,衝突之下多有傷亡,人修這一方也就隻能先退回各自宗門。”


    江燼雪皺了皺眉,將沏好的茶放在雲箬瑾麵前,“那師父可有受傷?”


    “那倒沒有。”雲箬瑾眉宇間染著些疲憊,“我當時還帶著兩個新入門的弟子,玉鼎宗勢微,便沒有率先強出頭……”


    而就在這時,靳閔之突然在旁邊低聲嘟囔道:“誰說師父沒有受傷?那些妖修蠻橫得根本不講理,隻因幾句口角便大開殺戒,肆意斬殺剛上界的人修……”


    “閔之!”


    靳閔之抬起頭,“師父,小師妹那是關心你,總也是瞞不住的,師父你就讓我把話說完了吧,這一趟去的……實在太憋屈了。”


    說完,靳閔之又繼續道:“妖修仗勢欺人,可哪知道那些宗門大派一個個都慫得很,互相推諉誰也不願得罪妖修,也隻有那麽幾個人還有些骨氣,師父就讓我照應著兩個新入門的弟子,他自己與那些人幾經波折,才堪堪搶回了不足十條性命。”


    江燼雪看向雲箬瑾,當然,她是不能責怪他的隱瞞。


    雲箬瑾也不隱瞞了,歎口氣道:“區區一些外傷罷了,隻不過妖修確實強悍,人多勢眾,這些日子上界的人修,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說完,他還撩起了袖子示意給江燼雪看,手臂上綁著繃帶,血跡星星點點的,看似傷得應該不重。


    但江燼雪還是一陣窩心的難受,不由也帶了幾分憤慨問道:“不是說界碑不屬於任何一方麽?怎麽妖修就可以隨便把持界碑,胡作非為?”


    雲箬瑾顯得有些黯然,大多也隻是無奈,“垠雲界妖修素來勝於人修,很多時候,妖修確實比人修更為團結,一致對外。擅自把持界碑確實有失公道,但我聽其他宗門的弟子說,如今半壁妖界的少主,自從重新回到垠雲界之後,便不再過問任何事務。如今打理半壁妖界事務的,是他手下斷月宮的宮主,但也僅僅是打理,若有人上報,他負責回複,可他卻沒有發號施令的權力,久而久之……不予施令,便無以約束,這等事若無人上報,恐怕連斷月宮宮主都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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