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處境可安全?”


    白宴低頭道:“應該尚算安全。”


    “你在什麽地方見到她的?”


    白宴默默低下了頭,他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出賣江燼雪,“她說……不希望有人找到她,再需要養魂丹,她自己會想辦法。”


    君鸞辰沒有再問下去,突然吩咐道:“白宴,你自此便是我身旁護衛,去替我查明一件事。在近一年前,江燼雪還在斷月宮之時,到底有多少人見過她。”


    說著,將一塊令牌給了白宴,裏麵甚至以神識凝聚了他親口下的命令,“包括沉玉的斷月宮,包括我妖王正宮,你都可以隨意出入,勢必給我查清此事!”


    “屬下遵命!”


    …………


    “江燼雪是嗎?近來怎麽沒見你師父來大殿中聆聽受教?”


    江燼雪向麵前人施了一禮,雖然不知對方的名諱,還是恭謹答道:“回這位居主,師父近日來覺得狀態頗好,遂稟明了長老,近些時日已在風來居閉關,試試看有無可能有所突破。”


    “原來是這樣,你師父入玉鼎宗不過一年多,竟然已有邁入元嬰中期的跡象?果然是天縱奇才,就連我們宗主,當初修煉都未有過如此神速。”


    江燼雪客氣笑了笑,“居主過譽了,師父也隻說是嚐試,突破也並非說是突破境界。畢竟閉關有益於修為精進,梳理所學,師父應當是需要靜思沉澱,尋求新的感悟罷了。”


    “還真是個會說話的徒弟。”於禾淵笑著點頭,“那你師父可說過何時出關?”


    “師父說,半月足矣。”


    “那時日也不算長,不過,你師父身為一居之主,閉關半月,風來居由你主事?”


    江燼雪一板一眼客氣道:“風來居的弟子不多,尋常也沒有過多雜務。師父另有兩名弟子,均是我的師兄師姐,還不會由我這個小師妹來主事。”


    “那行吧,我也隻是閑來問問,沒什麽事了。”


    “告辭。”


    雲箬瑾閉關了,卻並非是為了尋求突破,煉製養魂丹極其耗費精力,雲箬瑾根本吃不消,基本上煉製一爐,竟要睡上一整天才能醒,這才不得已稟明了長老說要閉關。


    本來江燼雪得到了君鸞辰送來的養魂丹,雖仍舊不夠補養神魂至痊愈,卻也不那麽著急了,但影月草已經采了來,若不盡快煉製,便白白浪費了。


    按照雲箬瑾的意思,江燼雪既然不願再與君鸞辰有所瓜葛,那便不能再奢求君鸞辰會一直送來養魂丹,能自食其力的時候,便最好不要再牽連舊情。


    江燼雪知道,雲箬瑾是對的,就像他曾經對赫連蓁,愛而不得,便無更多牽連,舊情擾人又擾己,那對誰都是一種負累。


    所以,當年蘭項雲叱吒風雲不知受過多少傷,藥醫世家雲箬瑾從未插手過醫治。


    而之後哪怕蘭項雲廣發喜帖要給蘭弈染成婚,雲箬瑾也未曾出席。


    恐怕唯一的破例,就是在雲箬瑾即將離開蘭赦界的時候,醫了蘭項雲的傷。


    雲箬瑾閉關,江燼雪也去不了丹房,從大殿回到風來居,冷不丁的就在丹房門前看見了唐祈雯。


    其實丹房的門結實又牢固,沒有任何變形的跡象,唐祈雯就算扒在門縫上,也看不見裏麵的一切,可她就這麽站著,仿佛能透過厚重的門,看到裏麵的雲箬瑾。


    如果在這呆了這麽久,還看不出究竟的話,江燼雪就是個傻子。


    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雲箬瑾沒有傾心於任何人,她如果道明了其中誤會,不就是讓唐祈雯親自去刨雲箬瑾的舊情麽?


    這一點,江燼雪是管得有點兒寬,但事實上,她是懶。


    她懶得去向唐祈雯解釋清楚,畢竟唐祈雯刁難她也不是一兩天了,是她先入為主自找的誤會,自己難受去吧。


    這個夏天……竟就這樣匆匆過去了,就仿佛真如修行中人所言,歲月飄渺,一望千年,可若再細想,這一年又發生了不少事。


    去年夏天,她還在蘭赦界,那整整一個夏季的酷暑……


    “我都站了這麽久了,你為什麽都沒看我一眼?”突然,一個極其幽怨的聲音從側前方傳來。


    江燼雪猛的回神,這才發現,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白宴竟穿著一身勁練的黑衣,束起了長發,顯得格外利落矯健。


    他終於換下了他那一身白菜袍,看來……他已經成了君鸞辰的護衛?


    “你怎麽進來的?”


    白宴喜滋滋的抖了抖腰間的令牌,那仿佛炫耀道:“開玩笑呢,我如今可是半壁妖界少主的貼身護衛,可以在這垠雲界橫著走,誰敢攔我?”


    “嘁,你來幹什麽?”江燼雪嗤笑一聲問道,這一時間的感覺有點兒微妙,她不願再與君鸞辰有所瓜葛,可她與白宴又是朋友。


    她多少知道君鸞辰堂堂少主為什麽選了棵白菜做護衛,可她又不能與白宴徹底義絕。


    “我替少主送點兒東西來給你。”白宴笑吟吟的從懷裏乾坤袋中掏出個銀色的小包袱,“少主說,你如今神魂受損,恐無自保之力……”


    “你回去吧,我說了不要來找我,你更不該替他送東西給我,就說根本找不到我,我和他之間的事你別攙和,行麽?”江燼雪無奈煩躁道,“如果你們偏要這麽自作主張,大不了我離開玉鼎宗,躲了清淨還不行麽?”


    白宴尷尬的癟了癟嘴,為難道:“這不是……這是少主說他曾經答應給你的,少主手中法寶奇多,說如今無法讓你一一挑選,就命我先送來這件紫煙棠錦。說你神魂受損,沒有自保之力,有了這件法寶在身,最起碼護你別傷著。”


    最錐心的痛,其實不是欺騙,而是在她看來兩人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的時候,他千方百計還想要護著她,護著她……別傷著。


    那就顯得他是癡情到底了,反而是她薄情寡義,因為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維護從來都是實實在在的,她卻不肯委屈自己與百女共侍一夫。


    最令人感到痛心的不是斬滅情緣,而是事到如今,他依然惦記著她,等著她,等她終有一天推翻自己心中看似堅不可摧的堅持?


    這特麽得多無恥才能做出這種事來?!他就篤定了她江燼雪就這麽沒出息,總有一天會因為他的好,甘願放棄自己一世一雙人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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