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白宴脫口而出,很明顯,斷月宮一直在搜捕的人就是江燼雪,雖然不明原因,但就衝斷月宮妖修搜捕之時那股凶狠,就不是現在的江燼雪能應付的。


    偷采影月草的事,是他投機取巧連累了江燼雪,而江燼雪夠義氣,他就不能出賣她。


    然而,沉玉看向他的目光,幾乎似要將他拆碎一般,隻沉吟瞬間,便咬牙問道:“你在哪裏見到過她?”


    “潭曲山。”白宴隨口報了個山名,那與他遇見江燼雪的蘇嶺山隔了十萬八千裏。


    “來人!”沉玉當即一聲令下,“調集斷月宮兩千妖修,去潭曲山,哪怕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把那個神魂受損的女子找出來!”


    “是!!”


    白宴不由得吞咽了一口,他其實不明白,如江燼雪那樣的女子,不算太聰明也沒什麽本事的,怎麽就惹上了斷月宮?還引得斷月宮如此興師動眾,幾乎出動了整個宮中的妖修,也要將她抓到。


    可就在這時,沉玉突然轉頭,質疑問道:“你既然不知道她在何處,那你替她買了養魂丹,要如何交給她?”


    白宴信誓旦旦道:“她說了,隻要我能買到養魂丹,她自然有辦法找到我。”


    沉玉也不知該不該信,按道理說,江燼雪如今已經形同凡人無異,沒有什麽能力,她如何能有通天徹地之力清楚白宴的行蹤?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江燼雪總給他超出想象的感覺,縱然形同凡人,但也不可輕視?


    “你隨我去見少主,他會有話問你。”


    “啊?”白宴頓時有點兒傻了,呆呆張著嘴都忘了合攏,若說垠雲界萬萬妖修,修煉幾千年,能遙遙見得少主身影,都已是天大的萬幸。


    可這個時候是萬幸麽?斷月宮宮主凶神惡煞的審問了一番就罷了,如果再去見少主……


    但沒容得白宴忐忑太久,根本不是他去見了君鸞辰,而是君鸞辰一得到消息,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大殿門外。


    白宴沒走兩步便又噗通一聲跪倒,深深俯下身,一時間竟有些沒由來的發抖,“白宴……見……拜見少主。”


    “你當真見過她?”君鸞辰劈口就問,語氣中竟有些倉皇。


    “見……見過。”白宴連話都說不太清,硬著頭皮道:“但她……沒說過……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人。”


    “你確定她神魂受損,名叫江燼雪?”君鸞辰似難以置信,再度確認問道。


    白宴點點頭,“她確實神魂受損,與凡人無異,還不會飛天之術,需要大量養魂丹調養身體,我……見她吃過的。”


    魂燈仍舊亮著,證明江燼雪還活著,可那也比不上親耳聽到有人說見過江燼雪,那似乎如同確鑿江燼雪還活著,就在垠雲界的某個地方,她還活著……


    “她還好麽?”


    白宴生生吞咽了一口,不敢抬頭看,聽不明白君鸞辰這種悲戚的語氣到底為了什麽,隻怯生生答道:“還好……吧。”


    君鸞辰的眸光略顯晦暗,“那她這些時日在做什麽?”


    白宴還不敢泄露江燼雪的行蹤,卻不能不回君鸞辰的話,隻挑了他也不明白經過的,“我與她相遇時日不長,聽她說前段時日被毒修抓去試藥,後來逃出來了。”


    君鸞辰赫然怔住了,難以置信的有些失神,卻止不住眼梢不停的顫&抖。


    他一直寧可相信,江燼雪是不願見他,有心避開他,以她的聰慧,必然不會吃了大虧。哪怕她不想見他,隻要她安然活著,總有一天他能找到她。


    可是,她竟被人抓去試藥?


    “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白宴沒敢抬頭,猶豫了半晌,“不……不知道。”


    君鸞辰緊緊攥著拳,手仍舊在發抖,他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到江燼雪,她在外麵全無自保的能力,誰能保得她逃離一次,不會再次陷入險境?


    可是眼前這個妖修卻說……不知道。


    “你起來吧。”


    白宴戰戰兢兢起身,偷偷瞄了君鸞辰一眼,又趕忙低下了頭,總看少主對江燼雪並不那麽凶神惡煞的,他是不是可以說實話?


    可話剛到嘴邊,白宴又咽下去了,謊已經撒了,這時候再反口的話,那欺瞞少主的罪名……


    君鸞辰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盒子,遞給白宴道:“如果有機會,盡快把這盒養魂丹送去給她,告訴她……”


    白宴仔細聽著,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君鸞辰說要傳給江燼雪什麽話,不由抬頭,忽然愣了。


    曾聽傳聞中,半壁妖界的少主君鸞辰乃天人之姿,整個垠雲界也找不出比他們少主更加冷傲的人來,可白宴所看到的,卻與冷傲沒有半點兒關聯。


    那精致的眉眼中凝著苦痛與掙紮,眼梢甚至浮上了微紅,他似緊緊咬著牙,似隱著不知多少艱難的情緒,白宴甚至有種錯覺,君鸞辰可能還沒想好要傳什麽話給江燼雪,就已經……


    白宴接過了盒子,卻不敢給君鸞辰靈玉,隻懇切道:“少主放心,白宴一定將養魂丹交到江燼雪手上。”


    君鸞辰微微合了合眼,“事成之後,你便留在她身旁服侍,若她不肯,你便回來,做我的護衛。”


    白宴愣了一下,如果說服侍江燼雪這命令聽起來有點兒怪,江燼雪已經進了玉鼎宗的內門,尋常妖修是進不去的,可派妖修前去服侍她……為什麽?


    可服侍不了江燼雪的話,他竟然能成為少主的護衛?


    要知道,少主身邊的護衛,那可都是各大門派精挑細選,又層層篩選才能有此殊榮,何時能輪到他這種散修?


    “謝少主恩典!白宴定不辱命!!”


    “去吧。”


    白宴又行了禮,懷著一心的雀躍退出大殿,那幾乎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而直到這時,沉玉一直在旁邊看著,一時間竟覺得,以後哪怕再有了江燼雪的消息,在未成功將人帶回來之前,是不是最好瞞著君鸞辰?


    就這樣的消息,得知了江燼雪的行跡,卻仍舊找不到人,於君鸞辰而言,是否更勝煎熬?


    “沉玉,派人盯著白宴。”君鸞辰失神望著外麵天空,淡淡吩咐道,隨即又道:“讓斷月宮搜捕的妖修都回來,她如今處境艱難,別再連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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