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確切哪裏像,但隻是一種感覺,這個殷舊溟,絕對與蘭赦界那個殷舊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她相信這絕不僅僅隻是巧合,隻不過,她如今沒有力量去弄明白這件事。


    然而,又過了好幾天,當殷舊溟重新出現在山洞中的時候,對她的態度卻有了些許轉變。


    如果說之前殷舊溟就如同對待一隻試藥的兔子般對她,語氣生硬,毫無道理,而此刻再麵對她的時候,終於像是對待人了。


    “你不可能從這裏離開,隻要你保證不再反抗,有什麽條件,我盡量滿足你。”


    “你到底是什麽人?”


    殷舊溟仍舊一身寬闊的黑袍,罩帽遮著臉,“人修半界九溟閣的閣主,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何會知道我的名諱?”


    江燼雪這答非所問幾乎就是跟他學的,又問道:“你去過蘭赦界麽?”


    “沒有。”殷舊溟倒也幹脆利落。


    “那你怎麽知道我的?”江燼雪又問。


    而殷舊溟不管瘋不瘋,他一點兒不傻,轉而問道:“我若答了你這些問題,你就不再反抗?”


    “那就看你的誠意了。”江燼雪微抬下顎,輸人不輸陣,“如果你不肯解我疑惑,別說反抗不反抗,我下一次一定把你腦門打癟進去。”


    而令江燼雪沒有想到的是,殷舊溟接下來一番話,還真是誠意滿滿,他毫無避諱道:“君鸞辰身中蠶食,幾乎把這垠雲界的天材地寶都吃盡了,他本應該已經死了。但他後來又去了趟垠雲界,把你帶了回來,斷月宮又不是什麽銅牆鐵壁的地方,我自然就知道你了。”


    這話聽起來確實是誠意,但如果江燼雪相信殷舊溟已經無所隱瞞,那她就真的是傻。


    她從來不低估任何對手,更何況,如今自己手中的籌碼也不多,殷舊溟就這樣將她偷偷擄了回來,當真隻是因為想研究研究她這異於常人的神魂?


    不過話說回來,她如今其實也沒有更多的利用價值,這一界不管有多少暗潮洶湧,都統統與她無關了。


    殷舊溟等了一會兒,似覺得她未曾兌現承諾,問道:“你還沒說你如何認得我?”


    江燼雪猜不透眼前這個殷舊溟到底與蘭赦界的殷舊溟有沒有聯係,但仍舊諱若莫深的一笑,“我既然認識你,你與我之間宿命的淵源恐怕深的很,想知道的話……先給我換個地方住吧,我又不是老鼠,不住山洞。”


    殷舊溟看了她半晌,才緩緩點頭,“可以。”


    …………


    或許事態並沒有江燼雪想象的那麽糟糕,而就算比她想象得還要糟糕,她也懂得把握哪怕一點點對她有利的機會,就算沒有機會,她也懂得如何創造機會。


    就像當年她墜入三途河界,麵對盡是化神期以上境界的大能,完全有可能憑借恐嚇日後跨界追殺她,將她牢牢握在掌心中,可事實證明,她到了三途河界沒過多久,那些化神期以上境界的大能,就大半都變成了她的小弟。


    江燼雪的本事在於,她從來不會因別人的恐嚇就束手束腳,瞻前顧後,反而,隻要讓她占了一點點優勢,誰恐嚇誰還說不定呢。


    九溟閣並不小,坐落在一片背山望水的山腰,亭台水榭建造得也分外雅致,依稀還能見得幾個身著黑衣素袍的修士穿梭其中,倒也像極了一個尋常門派該有的樣子。


    而殷舊溟一直戴著罩帽,走出山洞的時候,青天白日竟還打了把厚重的黑傘,將陽光擋得絲縷不露。


    江燼雪一直在比較,就算還尋不到蛛絲馬跡,可畢竟曾與殷舊溟有幾麵之緣,牽連還不淺,比較總是下意識的。


    這個殷舊溟多少與蘭赦界的殷舊溟不太一樣,他偶爾瘋瘋癲癲,說起話來呆板生硬,似乎幹巴巴的少了些人氣,少了些情緒,不太像城府極深的樣子,更像一種枯槁般的幹癟,他的人生一定不大有樂趣。


    而蘭赦界那個殷舊溟,比他要歡快得太多了,如果說是已經洞悉了自己的宿命因果,就仿佛像是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玩,賤兮兮的自己給自己找樂子,直至最後,江燼雪才明白,他不是不痛恨宿命,而是已經坦然接受,因為在他看來,接受宿命的定數,他別無選擇。


    江燼雪想著,試探了他一句,“你該多曬曬太陽,興許骨頭就不那麽脆了。”


    殷舊溟偏過頭,寬大的罩帽下隻露出了小半削尖的下顎,那之前被她打斷顎骨的地方,竟連點兒淤青都沒有了。


    “不該活在陽光普照之下的人,沒有選擇。”


    果然,這個殷舊溟,也信命!


    江燼雪笑了笑,“為什麽不該?陽光是大家的,這大三千界誰想曬就曬,怎麽,你若曬了,還會有人追究你曬了不屬於自己的太陽?”


    殷舊溟低垂著頭,陰影籠罩之下,削尖的下顎顯得分外慘白,“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卻未必各各有輪回,若無輪回,便無因果,若無因果,便沒有選擇。”


    江燼雪眨了眨眼,話是套出來了,可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就像當初蘭赦界的殷舊溟臨死之前說的那一番話,其中似飽含了無限玄機,可她之後參悟再三,也有些頓悟得以突破結丹期,可那一番話,她相信自己至今也未能全部參透。


    但事實證明,兩個似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殷舊溟,都頗為看重所謂的宿命因果。


    而他的意思是說……他沒有輪回。


    大三千界中萬物生靈皆循輪回之道,如果他斷定自己沒有輪回,那他到底是什麽?


    殷舊溟死氣沉沉的沒再多說別的,將江燼雪帶至了位於莊園正中心的一棟二層小樓前,才又拿出了一個瓷瓶,沒多說話,但意思很明顯,他要她信守承諾。


    江燼雪不傻,步步為營未必步步不吃虧,接過了瓷瓶問了句,“你確定不會要了我的命?”


    “不會。”


    那就喝!江燼雪一仰頭,將瓷瓶中的藥一口灌下,又將瓷瓶遞向殷舊溟道:“下次別放那麽多糖,我不喜歡太甜的。”


    “可以。”殷舊溟淡淡點頭,卻站在了門口,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他在等著藥效發作,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藥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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