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他現在的修為境界比你高多了,硬生生拔升了一個境界……他這幾天不會好過的。”江燼雪有點兒氣不順,但仍舊挑了魂珠往梵迦嘴裏送,“放心吧,他沒事,人類或許突然拔升一個境界經脈會爆裂,但妖修的體質不會有大礙。”


    雖這麽說,但江燼雪還是探了探梵迦的脈,果然,強悍的修為本就不屬於梵迦,一經融入身體中,那經脈確實損得厲害,雖說妖修有著人類無法匹及的複原能力,這罪……也是不會少受的。


    聆風略微放心,卻看了看江燼雪的臉色,忐忑問道:“主子,你……心情不好?”


    “被身邊一群妖給玩了,心情怎麽會好?”江燼雪脫口而出。


    聆風默默低了頭,“主子不必這麽認為,他們也都是好意。”


    “是啊,好意,端著這份好意耍得我團團轉,不想給我的時候,我自己的東西都要不回來,想給我東西的時候我就隻能接著?”江燼雪犀利問道,可忽然麵色又一軟,“算了,我又不是說你。”


    其實,她最想質問的是白莫,如果說之前拿了補天戒,引她去幽冥古道又引她去了無量宮,那終歸是好意,雖廢了一番周折,但補天戒她拿回來了,還得到了上古佛修的法器外帶一份律宗佛修的傳承,無論如何都像是她占了便宜,她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習慣。


    可這一次,不管什麽報恩與否,白莫最終拿自己畢生的修為換了一顆舍利給她,她若矯情說什麽不稀罕,那確實是不知好歹了,可她當初隻是把白莫從獵妖師的手裏買了回來,沒付出多大代價,魂醫世家有的是錢。


    但就這樣一份救命的恩換了他近千年修為,她若興高采烈就收下了,那她絕對不是人。


    更何況還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總之……她受這份回報,坦然不了。


    半晌,江燼雪深深歎了口氣,看著昏迷不醒卻皺緊了眉的梵迦,又挑了顆魂珠送過去,她之前見到梵迦受了白莫那顆元丹時的錯愕,這隻傻孔雀,難道是打算自己把元丹給了她就算了,然後跑到深山老林裏去捉蟲子吃麽?


    元丹說給人就給人,這些日子以來,她還讓梵迦買了不少核桃吃,倒是養得這一頭長發烏黑鋥亮,怎麽還能這麽傻?


    而白莫如今已經化回了原形,被殷舊溟帶走了,卻說……他與殷舊溟是舊識?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殷舊溟在推動的?


    他蠱神世家在這一界築下罪孽滔天,卻推動著她江燼雪成為佛修,他到底……想幹什麽?


    “聆風,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江燼雪狐疑問道。


    聆風略顯慚愧,一直都低著頭,他自然不知道江燼雪一番想法,隻猶豫了半晌道:“曾經老家主吩咐過我,我隻要跟著主子,主子要做什麽都是對的,老家主說,宿命使然,生而有定,強求不得,也無以強改。”


    這還真像是她爹說的話,江燼雪幽幽歎了口氣,她爹是半個佛修,如今她也是個佛修,可若說起什麽宿命天定,不能強求強改的……怎麽就覺那麽不服呢?


    如果宿命使然,生而有定,那還掙紮個屁,躺平了喘氣就行了,天上掉金磚還是掉大刀,等著不就行了?


    那她此前那麽多努力不是白折騰了?難道佛修的真諦就是教導人們乖乖做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吃喝等死等飛升的那種?


    不,她是個佛修,不能有這麽悖逆的想法。


    “主子,還有一事,你閉關這幾天,蘭項雲派人來傳話,說你若無要緊的事,請盡快去一趟界主正宮,有要事相商。”


    江燼雪一愣,蘭項雲找她?在這個時候?雖說看似沒什麽要緊的事,但她急於要做的事也不少,這個時候找她……


    “等梵迦醒了,我們去一趟界主正宮。”


    然而,君鸞辰應該是出門了一趟,給她帶回了不少吃的放在桌上,但直至深夜……他卻沒回來。


    …………


    君鸞辰出現在蠱神世家的時候,殷舊溟正企圖把白莫按在大木桶裏給它洗澡。


    那一人一狐似乎在屋裏打了個天翻地覆,椅凳翻倒,茶盞碎了一地,滿地淌著水,水裏還漂著不少花瓣。


    殷舊溟一身桃粉色的衣袍濕答答掛在身上,長發披散不住向下滴水,而白莫正四隻爪子站在大木桶的邊沿呈一條線,猛的一抖渾身的水,重新幹爽。


    “不就洗個澡麽?你雖然初化原形,但萬一身上有跳蚤什麽的,那種東西可和蠱蟲不一樣,你習慣了,我還習慣不了呢。”殷舊溟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忽而看向門外,笑道:“稀客啊稀客,你此番前來,難道是受江燼雪之托,來看看我有沒有善待這隻小狐狸?那你應該看到了,我對它可好了。”


    而就在殷舊溟抬頭未曾注意防備的刹那,白莫突然揚起爪子,唰的一下,落在殷舊溟臉上三條鮮紅的爪印。


    “嘶……”殷舊溟呲牙咧嘴用手背沾了沾臉上的血,惆悵道:“看來我今天如果不給你剪指甲,這日子以後沒法過了。”


    君鸞辰一步進門,陰沉麵色襯著一身墨黑長袍,肅殺清冷又無端透著一抹俾睨的威嚴,“你到底是什麽人?”


    殷舊溟一笑,“我知道你來頭不小,但是,你不必高看我。我不過就是個蘭赦界養蠱蟲的家主,這麽多年作惡多端,欠了一屁&股孽債,如今惡貫滿盈,就等著有人來幹掉我罷了。”


    “你與上層界麵有牽連?”


    “我說了,不必高看我。”殷舊溟笑得一臉沒心沒肺,“我沒你那麽有本事,能參透我這一生宿命已是洞破了天機,再多的事,你敲碎了我也琢磨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我與上層界麵到底有沒有牽連,我隻做我該做的事,走我該走的路,坦然接受我應有的宿命。”


    “何為宿命?”


    “惡有惡報,若不得報的時候,誰也殺不了我,包括我自己。”


    君鸞辰陰沉著臉微眯眼眸,“就此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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