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莫盤算著自己的計劃走空了,殷舊溟也在盤算著自己的事,“你當真確定,江燼雪會願意走律宗佛修的路?我雖然沒見過真正的律宗佛修,但大體想象來說的話……也就比行屍走肉多一縷佛光吧?”


    白莫沉吟半晌,才點了點頭,“如果她想救君鸞辰,律宗佛修是她唯一的選擇,她不會放棄君鸞辰的命,那就無論如何也會修律宗。”


    殷舊溟有點兒恍然大悟,忽而又萬般感慨,“不得不說啊,人都說狡兔三窟,你這隻狐狸,也到處都是後手。江燼雪若修律宗是為了救君鸞辰,可一旦修成了律宗佛修,她還有人性麽?還會舍命救人麽?善歸善,以身飼虎割肉喂鷹……那可不是律宗佛修的做派。”


    白莫瞥了他一眼,“總不會比你蠢。”


    “你這話說得可真沒良心,南汐瑤手中有律宗佛修傳承的事,還是我告訴你的。”殷舊溟說著又長歎一聲,“隻可惜啊,難得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律宗,嘖嘖嘖……”


    白莫連白眼都懶得翻他了,直接道:“這幾天你派人去南鄴城她住的地方盯著,如果她不肯修律宗,我再想辦法。”


    …………


    江燼雪覺得這幾天來,君鸞辰怪怪的,很像是……腦袋裏又有什麽擰住了。


    就從那天她看了律宗玉簡之後,他就……怪怪的。


    當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夜本沒什麽興致,卻突如其來的心有觸動,就玩得有點兒瘋,以至於君鸞辰陷在其中,差點兒沒把持住……她是不是把君鸞辰給玩壞了?


    畢竟很多時候,君鸞辰不希望她太主動,因為他定力差了點兒,她稍有主動,他就承受不住。


    但按理說,那夜他也是酣暢淋漓,雖然那過程看似煎熬又痛苦,但總的來說……或許她還是不夠了解男人?


    然而,這麽解釋總也解釋不通,因為君鸞辰並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欲求不滿,更不像是縱欲虧空,隻仿佛將她禁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總是目不轉睛盯著她,跟防家賊似的。


    或許……


    江燼雪翻著眼睛想了許久,忽而想起南汐瑤還在院中站著的時候,君鸞辰那番怨怒,他其實嫌她不夠關心他,他但凡有所閃失的時候,她不夠急切,哪怕關心則亂,都是他急於看到的?


    他畢竟是個身份地位都頗高的妖修,見慣了女子對他趨之若鶩,覺得那種綿軟若水,殷勤體貼才是女子喜歡他該有的表現?


    甚至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尋常女子都高攀不起他。


    當然,這都是她自己的猜測,三途河界那些老不休們才不屑於這樣寡淡的段子,在他們口中,男男女女隻要見個麵,就可以二話不說,吹燈拔蠟直奔主題了。


    什麽兩情相悅,什麽互訴衷腸……老不休們的葷段子裏有時候連對話都不必有,總就是些嗯啊哦唔,實在找不到可借鑒的。


    但她其實也是可以殷勤體貼的,綿軟若水也是可以有的,畢竟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修律宗,誰知道修了以後還能不能溫柔得起來?


    想著,江燼雪看向君鸞辰的目光就柔&軟了一點兒,伸手撫向他被汗水染濕的鬢邊,輕聲道:“正午是最熱難熬的時候,你去睡一會兒?若實在熱得難受,我去找把扇子來替你扇風。”


    君鸞辰飛挑的眼眸中掠過些許詫異,甚至染了絲絲警惕,“你想幹什麽?”


    江燼雪微怔眨了眨眼,“我這不是關心你麽?心疼你,還能幹什麽?”


    可君鸞辰臉上分明寫著四個大字,我不相信,他微眯眼眸看了她半晌,“你若偷偷打什麽主意,最好想也別想。”


    江燼雪下意識就往天上看,可剛一抬眼,覺得翻白眼這種事,絕不是綿軟若水殷勤體貼女子該幹的,硬把一個白眼掰成了幽幽注視的目光,“我哪裏會打什麽主意,你如今身體不適,歇著或許能好些,不用這樣盯著我,我哪兒也不去,陪著你。”


    然而,君鸞辰卻微微皺起了眉,“我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


    “但蠶食總會越來越嚴重,你終究吃不消,如今還沒有解決的辦法,這不總希望你能舒服點兒麽。”江燼雪綿軟道。


    可君鸞辰真像是防家賊一般瞥了她一眼,毫不領情道:“我還沒覺得吃不消。”


    江燼雪:“……”看來他真的不需要關心。


    但事實上,酷暑之中,蠶食侵身,究竟是怎樣的煎熬,隻有君鸞辰自己能體會,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希望江燼雪有機會走上律宗的路,畢竟垠雲界聖顯峰那些律宗佛修,他是見過的。


    他想留著性命娶江燼雪,卻又不希望江燼雪為了救他,走上律宗佛修的路,這樣的抉擇看似生命更可貴,但仍舊顯得艱難。


    “陪我出去走走?”君鸞辰說著,已經站起了身。


    江燼雪剛想翻白眼又忍住了,望了望外麵日頭高掛,火&辣辣的陽光曬得地麵發白,連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都統統在打蔫,“這個時候……你想去哪兒?”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江燼雪想了想,“我想買點兒點心水果什麽的,再找個涼快的地方閉關。”


    君鸞辰牽了她的手,“走,去買點心水果,閉關就不必了。”


    江燼雪:“……”那她買一堆吃的幹什麽?


    然而,剛一出門,隻見牆角邊唰的閃過一道人影,剛出門就中暑眼花了麽?


    可就算想出門閑逛,酷暑的正午絕不是好時候,那外麵別說路麵曬得滾燙,就連偶爾卷起的風,都帶著一股烘烤的窒悶,知了嘶鳴,街市也靜得嚇人,偶有開著門的店鋪,裏麵也空蕩蕩的,依稀見得幾個打瞌睡的罷了。


    江燼雪從銀玉鐲子中取出了一把油紙傘,撐在君鸞辰頭頂上方,她當真不明白他為什麽選這個時候出來走走,若說納什麽日月精華為食,這麽足的日頭,他就不怕撐著?


    她本打算君鸞辰睡了,她自己也能安靜一點兒,好好琢磨一下律宗究竟怎麽開始修起的好,可這大中午的出來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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